谈父亲的散文

时间:2023-05-01 07:18:59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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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谈父亲的散文

  写下“父亲”两个字,我的思绪却梗在了这里,有满腔的话想说,却颤抖着无从下笔。

关于谈父亲的散文

  父亲今年六十有零,中等身材,肩宽微微胖,三十几岁时头发便已呈地中海之势,由农村包围了中央。于是,对于沿岸的那点头发,父亲便宝贝的很,总是很细心的梳了又梳,然后再由沿岸反向梳了上来,小心的覆在中心海面上。许是因为介意,亦或是出于爱美之心,一年四季,无论寒署交替,父亲的头上总是端端正正地顶着一顶帽子,每次戴帽之前,他总是细心又细心地理顺了那少的可怜的头发丝。

  父亲是村里的“文化人”,无论哪家有红白喜事,总少不了他的身影。父亲的性子偏又耿直,孩子气的很,凡事总要争个黑白分明,公事场上免不了人多嘴杂,每每的,便兜了些闲气回来,母亲偏又爱唠叨些,生着闷气的父亲免不了心烦,于是从记事起,家里便经常上演华山论剑之事。

  年轻时的父亲血气方刚了些,耳根子软又没原则地孝顺,母亲没少饱尝他的老拳。关于童年,我所有的印象似乎都浓缩为了一个词语-“逃离”,现在能想起的也不过是黑夜复黑夜,那两个争吵扭打的身影和缩在黑暗中哭泣的我,以及满地的狼藉。对于父亲,不能说不怨恨的,至少在我成为一个母亲之前,但是,听母亲说,父亲却是极疼爱我的。

  小时的我脾气又邪又倔,一不如意就大哭特哭,而且,除了母亲,我不肯找别人,母亲便只能一个人带我。那时还没有自来水,吃水需要去到五公里之外的水井打水。在父亲看来,这些都是再俗不过的事情,不应该是他一个文化人做的,于是,挑水的担子从母亲结婚后便再没放下过。有时,她挑了水桶去打水,空桶的时候瘦弱的母亲尚能用一只手抱我,用另一个肩膀担桶,可是担上水回去时便抱不动了,我又哭得像只树袋熊,恨不得身体四肢粘在母亲的身上。母亲没法,只能把我放进一个空水桶,另一个桶里放一小半的水。有乡邻看不过去,想伸手抱我,我哭着不依,乡邻想替母亲担水,我依旧哭闹不依,哭的歇斯底里,如此这般,乡邻无奈,只好放弃,母亲便一趟趟地奔走在那五公里的路上。父亲坐在堂屋看报纸,母亲在灶坑里忙活,我坐在母亲的膝上吃果子,饭好的时候母亲要放我下来,她需要腾出手端锅,我又是哭闹不依,母亲无奈只好将我背在背上,再去端锅子,我却还是不依,哭闹不止。父亲从堂屋里抢出来,随手拈起烧火棒,对着母亲便是劈头盖脸地打,原来是他误会母亲揍我,母亲便哀哀的哭。现在想来,母亲那时活的该有多么无望无助呢?她是不是也渴望过父亲的温情?她是不是在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我长大?

  父亲一生爱酒,嗜酒,却从不吸烟。听说父亲原也是要学着吸烟的,只是每次不等他把烟点着了我便开始哭,父亲只好断了这个念想。现在想来,我似乎还能隐约记起父亲看到我,便忙不迭藏起烟头的样子,却毕竟事隔多年,我已是怎么都记不太清晰了。

  父亲生于一个书香门第,望族之家,骨子里封建的很,做什么事情都有板有眼,头头是道的。比如他要求我要坐如钟,站如松,笑要笑的温雅,走要走的不带风动……在我年少的记忆中,我似乎从未见他主动添过饭,他总是八风不动地坐在主位,等着母亲或我为他端水盛饭,每样菜只有等他动了第一筷时,我们方能开动。每次家里来了客人,哪怕就是我的至亲舅舅们,我和母亲是绝不被允许入席的,我还好些,能和表哥表姐们单开一小桌,母亲却只能忙活着布菜添水。如此这般,家里的活计,父亲是从不插手的,他甚至连自己的一双袜子都不曾买过,所有的衣服鞋袜全由母亲置办。就是这样的父亲,却独独为我买过一双鞋子,我不知道当他买下那双小红鞋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应该是极其欣喜的吧?就如我给我家小丫看到漂亮的衣服鞋袜时那般。

  十六岁,我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姿态逃离,万分庆幸着我的离家。父亲送我去千里之外的学校报道,我却不耐烦的希望他赶紧离开。那些个陌生的日日夜夜,舍友想家在被子里哭,我却冷眼旁观着,不是不想家,是不愿去想。放假时,别的同学归心似箭,我却留校勤工俭学,只因不愿回家面对家里的争吵和冰冷,那时厌极了父亲的威严,倦极了母亲的唠叨,怕极了母亲的眼泪。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太过偏执了。

  因为父亲的缘故,我跟我向往已久的高中、大学绝缘了,委屈的缩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中专学校,学习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抱了一种破罐破摔的心理,我翘课、逃学、睡觉,尽着一切的叛逆做着叛逆的事情,自小学开始便一直品学兼优的我,鲜见的三门专业课不及格。当父亲来到学校为我送补考的费用的时候,他的坐股神经痛正好犯的厉害,他从怀里掏出一叠或整或零的纸币后,又掏出一瓶水,他说那水里有家的味道。他只坐了一会便急匆匆要赶车回去,在校门口,看着他失望而故作严厉的眼睛,看着他一瘸一拐远去的背影,看着他在风中狼狈地捡拾吹落在地的帽子……离开家后那么长的时间里,我第一次哭了,深置在心里的那层冰哗啦一下碎了,碎在了那个寒风凛烈的下午。

  慢慢的,我越长越大,我工作、恋爱,我离家越来越远,家里便只剩了父亲和母亲。父亲开始懂的疼人了,他会牵着母亲的手慢慢走了,他会帮着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了,母亲也算是苦尽甘来,虽说两人还是会争吵,可是我看的出父亲对母亲的依赖,看得出母亲那渐渐舒展的皱纹里蕴藏的舒心。

  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家,成为了一个丫头的母亲,成日里在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滚爬,我也越来越能理解父母,有时候跟母亲会像朋友一样闲话家常,父亲却总是嗤之以鼻,觉得我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屁孩,却每次都悄悄地让母亲往我的背包里放钱,他总怕我受委屈。

  就在昨天,打电话回家,是父亲接的,简单的问候了几句,父亲便如往常般哟喝母亲接电话,我只好在电话这边摇头轻笑。我和父亲都不是善于表露感情的人,对着他,我无法肉麻的说我想你了,偶尔的给他发个短信矫情一下,他也会讪讪的,母亲说,其实他高兴的很,一高兴,一碗酒又下去了。对的,他喜欢酒,他总是会邀请村里的叔叔伯伯们进家,打开橱门展示他的藏酒,他骄傲着呢,瞧瞧!谁家养的女儿像他的妮儿一样尽买好酒给他呢?他不给人多喝,就一碗的量,若是碰到不识趣的想多喝一碗,得!你是甭想再进门了。当然也有那投脾气的,两个人便会吆五喝六的喝起来,喝着喝着,为着一句话或者某一件事,两个人又争上了,争个脸红脖子粗的,父亲生气了,把酒一收,撵人!

  瞧,这就是我的父亲啊,一个耿直、倔强、骄傲、孩子气的小老头儿,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他变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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