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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的味道叙事作文
无论苍穹黑了又白白了又黑,无论大雁飞了又回回了又飞,无论枝头的槐米败了又熟熟了又败,无论岁月如何如何惊艳,终究与我们渐行渐远,无论时光如何如何令人眷恋,终究不能二次上演。
那棵三人合抱也围不过来的老槐静谧的矗立在村庄的中央,谁也说不清它到底伴随着村庄见证了多少时光,谁也道不明槐花的芳香在村庄里弥漫了多少岁月,这棵苍老的令人记不起它年龄的国槐俨然已成为了这座村庄的象征。
稚年时,这棵老槐承载了我记忆中那些回不去的旧时光。老槐的味道香了一年四季。
春天时,老槐的味道是芳香中透着天真的。枝头灼灼而开的槐花香味是那么浓郁,飘进了东家,香了东家;飘进了西家,香了西家。最后飘进了奶奶家,香了整个小院。我猛地吸吸鼻子,一团槐花的香气便扑面而来,霎时那清爽素雅的香味便充斥着我的鼻腔,我贪婪的嗅着槐花的味道,天真的想是否槐树上住着一个花仙子呢。每当这时,无论玩什么的我都有些意兴阑珊,于是便顺着那馥郁的气味一溜烟的跑出去,坐在槐树下痴痴地望着那一串串洁白无瑕的花朵。那婀娜的花瓣点缀在大片大片苍翠的绿叶间,白中沐绿,绿中染白。槐花花冠层层叠叠,一簇接一簇,似振翅欲飞的彩蝶只消一眨眼就不见了,底下托着的花萼是嫩嫩的绿色,仰着坚定的头颅,紧紧拥抱着奶白色花瓣像是尽职尽责的卫兵。而流连在槐树下的我总是忘记风中溜走的时间,只知道当袅袅的炊烟盘旋云霄,当斜阳踉踉跄跄向西奔去,当奶奶扯着嗓门大喊“吃饭了——”我才迈出步子,回头注视着愈来愈小的老槐,直到它在我的瞳孔中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
夏天时,老槐的味道是素雅中透着温馨的。那纷纷扬扬的槐花吻在人们的脸上,湿湿濡濡,冰冰凉凉,像是一场拂面而来的槐花雨,素雅宜人,沁人心脾。那美好的精灵翩跹起舞,在空中勾勒着倾城的弧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而老槐则如同尽职尽责的士兵,伸展着它的修长的手臂,挺着那粗壮的腰身,浓密的绿瀑般的长发摇曳着,将来势汹汹的光线拒之门外。闲下来的村民便总是围在老槐下歇息纳凉,摇着那古老的芭蕉叶,擦着额头上亮乎乎的汗珠,拉呱唠嗑,气氛甚是融洽。我们孩子可不懂这些,我们喜欢的是用胖乎乎抚摸着老槐沟壑分明的腰身的纹理,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头,死命往上爬,可是那高高的枝丫是我们望尘莫及的高度,每次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把两只爪子弄得脏兮兮,衣服上也磨开了线,更要命的是还要接受奶奶老掉牙的训斥。可我们这群孩子依旧是我行我素,兴许是惦记着树上的花仙吧。总之,大人有大人的消遣,孩子有孩子的玩乐,然而槐树下久久未去的是温馨的气氛,见证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秋天时,老槐的味道是清幽中透着活泼的。麦谷熟了,花儿谢了,老槐的绿瀑也不如之前浓密了,果真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但所幸空气中依旧浮动着老槐特有的香味,所幸老槐依旧挺拔,所幸老槐依旧温柔着注视着孩子们活泼的玩耍。老槐树下埋着我们童年的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和那些戒不掉的回忆。我们喜欢在老槐树下玩捉迷藏,甚至为了躲避小伙伴们,我曾钻进了老槐温暖的树洞中,那苍老的树皮慈祥的拥抱着我,清幽的香味萦绕在我的鼻尖,刺激着我敏感的嗅觉,我只觉得周遭浮动着的老槐的香气格外令人安心,令我只想永远的沉溺在清幽的花香中。只是当奶奶从树洞中将我拉出来时,我身上有不少蚂蚁安了家。
冬天时,老槐的味道是似有若无中透着温暖的。冬天,纷纷扬扬的雪花,像一片又一片厚重的鹅毛,换下老槐那一年四季不变的衣衫,给老槐披上了银色的狐裘,果真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像是受到寒潮的影响,老槐的香气不如之前的浓郁了,是似有若无的,好像总是与自己的鼻尖保持着稳定的距离,但那轻飘飘的气息像是挠在了心间一般勾人。我们总喜欢在树下堆雪人,冰凉的雪花把我的小手冻得通红通红的,像是小小的萝卜,我却依然玩的不亦乐乎。邻家的大姐姐总是心疼着的握着我快冻成冰雕的小爪子,给我带上她的针织手套。那针织手套果真是温暖的,舒适的毛线摩擦着我的手心和手背,源源不断的传递着热度,我的手掌逐渐恢复了知觉,升了温度,;里里外外都是暖洋洋的,而姐姐的手红了。
少年时,老槐的味道是孤独的。
我不知道有多少次看见过老槐树下耄耋之年的老人,他只是一只马扎,一根拐杖,一个人,便可在一棵老槐下坐上一天。我是内向的,向来不敢主动去问好,多半是从他身旁悄无声息的路过,偷眼打量着他。时光像个小偷,偷走了他的年少。他的面庞是沧桑的,时光的车轮无情的碾过他曾经年轻的面容,只剩下那沟沟壑壑的车痕和逝去的青春;他的胡须和眉毛是花白的,像是被时光无情染白,不再是当年的乌黑;他的眼睛是浑浊的,像是时光在他眼中不断地累叠,沉淀,只是我竟然在他的眼中读出了“孤独”二字,是的,该是孤独的吧,只有一个人,是的,一个人。
老槐在逐渐地苍老,我在逐渐地成长,时光在逐渐地溜走。
有些事情就在老槐的味道中悄然发生了。譬如,我明白了槐树上是没有花仙的;譬如,村里的人愈来愈忙,不会再聚在树下拉呱唠嗑;譬如,我再也不会再钻进老槐的树洞中;譬如,邻家的大姐姐去了另一个遥远的城市;譬如,坐在树下的老人,那年冬天永远不会醒过来……
时光不会重来,那些所谓的刻骨的回忆终究会模糊不清,那些所谓的铭心的留念终究是浮生若梦,趁阳光还好,趁时间还早,趁我还未老,我所做的只能是伴随着老槐的味道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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