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几时再花香的散文

时间:2024-08-04 17:24:23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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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几时再花香的散文

  周末下午,太阳不阴不火。因种种原因,连续几个周末都囿于家中的我,有了欲融于自然的强烈冲动。正逢夫要外出拍照,我赶紧提出申请:“老公,我也要去!”夫见我主动撤网,实属难得,兴奋得要多带一个镜头,以不浪费我能为他充当模特的宝贵机会。他开车载着我,经娄底三大桥,往经开区转了一大圈,然后在一片狭长的安置小区楼附近泊好车。

荷塘几时再花香的散文

  “到哪了?知道不?”夫下车后,笑眯眯地问我。

  “这是哪里啊?我真不知道!”我老实承认。

  “你往这边走,马上就会明白。”夫瞄我一眼,却继续卖着关子。

  我本是路盲,记忆力又奇差。顺着夫指的方向,放眼远望,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我们曾看过的那片荷塘就在前边,你还和老乡说了好久的话。真忘了啊?”夫提醒我。

  “啊?是这里吗?一点也不像啊!那时,这片小区根本还没有……”我仍在怀疑。

  “从这里下去,往那边拐,就是和你谈话的老乡的房子。”夫指点着。

  于是,我撑着遮阳伞,兴奋地随头戴草帽、身背相机包的夫,穿过安置小区,转过一片菜地,往那片曾经拜访过的荷塘走去。一度短路的记忆又渐渐捡拾起来,心中对荷塘美景充满了期待。

  记得前年,也是这个季节里的一个周末清晨,夫对着睡眼惺忪又慵懒的我说:“乐痴,快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我旋即询问:“什么好地方?”夫故作神秘道:“暂时保密。反正不会让你失望!”特别好“骗”的我,陡然兴奋起来。简单洗漱之后,便随夫踏上征程。

  车出院门,拐上娄湘公路,然后笔直地朝东驶去。旭日冉冉,晨风习习,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车行驶几公里,便来到一座铁路桥附近,夫泊好车,领我登上铁路,趁没列车驶过的空档,牵着我的手边说边笑的穿过数道铁轨,然后沿轨东行。

  伴着鸟唱蝉鸣、蜂飞蝶舞的防护林约走了1公里,眼前呈现一片绿色漫漫、莲花婷婷的荷池。夫欢快地指着荷塘不无骄傲地告诉我:“好地方就是这儿了,美吧?”

  荷塘约十余亩大,成长条形,静静地卧于铁路路基旁边。四周密密匝匝的杂草和几块小小的种着各种庄稼自留地,将满满一塘碧荷簇拥其中。一眼望去,似乎满眼碧绿。可细细一看,田田的叶子中间,挺立着无以计数的粉紫色的荷花,有的欣欣然张开着笑脸,似一位位娇艳美丽、风韵独具的少妇;有的羞答答地颌首含情,似一个个娇羞粉黛、含苞初放的少女;还有一些似“才露尖尖角”的调皮小女孩,扬着粉嘟嘟的漂亮脸庞,身着绿色微皱的裙裾,迎风摆舞。夫架好相机,捕捉荷池里一个个灵动的画面:亲吻荷花的蜻蜓,热恋荷花的蝶儿,诉说爱荷的蜜蜂……

  “到啦!乐老师,是这里,没错吧?”夫的声音将我从美美的回忆中惊醒。

  我抬头一看,前面是铁路,右侧有几栋老乡家的小楼,我还在其中一家喝过茶,聊过天。没错!就是这儿。

  可再看眼前的荷塘,我又真的不敢相信,这片荷叶稀拉零落、不见一朵荷花、甚至没有一个花苞的荷塘,难道便是我和夫心中那片美丽的珍藏?倏忽间,深深的失望将我紧紧包围,我开始揪心疼痛。

  我迈着异常沉重的脚步走近荷塘,心情如凭吊一位盛年夭折的好友,失落、痛惜,不舍,甚至悲愤。

  我最先落脚的地方,是荷塘的尾部。相比整个荷塘而言,尾部的荷叶相对茂密,尚有几处还显得挨挨挤挤。尽管开花的季节没有荷花相衬,可那些碧绿的荷叶依然田田婷婷,彰显着无限生机和活力。也许,因为昨天才经过暴风雨的洗礼,页面上没有一丝尘埃,清爽、洁净。倘若不是曾经的美景在我心中先入为主,看到这些鲜嫩柔绿的荷叶,也许我一样的会欣喜。

  然而,此刻,我无论如何欣喜不起来。十余亩的荷塘,就这尾部的荷叶稍微丰茂一点,但相对曾经的葳蕤来说,也不知逊色了多少倍!我分明感觉到,荷塘一定经过一次残酷而血腥的清洗,这些新的嫩嫩田田的荷叶,只是幸运地获得了劫后新生。而他们的父本、母本,却无法幸免惨遭“毒手”。我弯腰下蹲,轻轻地抚弄着最近边那片鲜嫩的叶子,怜惜之情在心中恣意蔓延。

  塘边有几个垂钓的男孩,钓竿是最简陋的长树枝条,诱饵就是蚯蚓。我们的到来,一点也没影响到他们的兴致勃勃。其实我知道他们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可我还是忍不住地问:“小帅哥,你们知道这荷塘怎么成了这个样了呢?以前的这个时候多茂盛啊?”他们看看我和夫,笑笑,然后使劲摇头。

  夫没有我那么善感,执意要我充当他的摄影模特。看他兴趣正浓,我不忍心拒绝,然内心总感兴味索然。拍了两三张,我借故先行离开,只想为荷塘如此衰败探个究竟。

  我信步来到曾经喝茶聊天的老乡家地坪,发现老乡家很静寂,唯有一个口齿不清的老爷爷在家。我站在地坪边沿俯瞰整个荷塘,昔日的茂密繁盛消失殆尽。看到荷塘里浑浊泛黄的污水之上,只零零落落散布一些高低、大小不一的清荷,以及为数不多的睡莲,那份揪心的疼痛愈加强烈。不时有水鸟盘旋水面之上,那欢快的清唱似乎变成了哀鸣。

  忽然,在不远处的芦苇丛中,我看到一个身着米黄色汗衫的男子身影在晃动,他在那里钻过来爬过去,似乎在结网,又似乎在捞鱼。过了好大一会,男子直起腰,爬上岸,双手抱起一个长方形白色小箱,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我大大的“哎”了一声,男子抬起头看见了我。

  我趁热打铁,赶紧套近乎:“老乡,你那抱的是什么呀?是鱼吗?”

  “不是鱼,是龙虾。”老乡回答。

  “龙虾?你养的吗?荷塘改养龙虾啦?”我追问。

  “不是养的。这荷塘没人管,谁也可以捞。有时间我们就来捞点。”老乡一边说一边走远。

  哦,我若有所思,似乎找到了答案。记得前年和我聊天的大嫂便说过,这地已被铁道部门征用,他们面临搬迁。而现在这屋子的背后,安置楼房林立,荷塘自然没人管理了。住进安置小区的人们,不时来荷塘捞龙虾,怪不得荷塘损成这样了。

  夫从荷塘尾部走了过来,径直朝池塘头部走去,我亦随从。

  这时,从屋侧走来一位赤膊短裤的男子,一到荷塘边,毫不犹豫就跳下池塘,在塘里游来划去,间或提起网兜看看。

  我又忍不住发问:“师傅,你也是捞龙虾吗?”

  “是啊,看来有人先来捞过了,今天没有几只。”

  “你们常来捞龙虾?”

  “嘿,没事时,好多人都来。反正没人管。”

  我和师傅说话的当儿,又来了几位年轻人,在荷塘的另一边下水。于是,师傅和他们似乎开始划水捞虾比赛,不时传来阵阵尖声大叫。

  我终于明白了荷塘由盛转衰的原因。原来这一批批捞龙虾的人,就是荷的“杀手”。这一池鲜活美丽的菡萏,就这样被人为的破坏糟蹋了。

  看着这一切,我真的很心疼。

  清荷,你疼吗?

  从包里掏手机的时候,竟然摸索出几个核桃。这些核桃壳很薄,一掐就碎。我赶紧去壳,拿着核桃肉走向正在摄影的夫。

  “哎,别影响我工作哈!”当我将核桃肉送到正在聚精会神摄影的夫嘴里时,他嗔道。

  “这样子的荷塘,有什么好拍啊?还拍得这么起劲!”我挪揄他。

  “哈,凡事都有它美丽的一面啊,你来看镜头。”夫说道。

  我凑近前去,夫一帧一帧地翻动着画面,我不由得惊呆了。

  镜头中,那些碧绿清丽、娉婷田田的荷叶,竟然如此婀娜多姿,即使那些匍匐在泛黄水面上、有些残败的睡莲叶,也别有一番韵味。还有在荷塘中戏水的鸭子,盘旋上方的飞鸟,都那么富有生机。甚至那一群在荷塘中游来游去捞虾的男子神态,也令人忍俊不禁。

  倏地,我心境明朗起来。人和自然和谐相处、经济发展和自然环境改善相辅相成,虽然是我们长久追求的目标,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世间的事物,即使万能的上帝也主宰不了,何况渺小如我?我唯一能够主宰的只是自己。何必总是为自己改变不了的事实耿耿于怀?

  除去了积压心头的云翳,眼前的景象兀地生动优美起来。

  放眼远望,蓝天白云下,满眼的墨绿或清绿,葱茏而葳蕤,浓浓的将生命的层次极尽渲染。这一片片绿,充满激情地吸纳着烈烈的阳光,悠悠的呼吐出纯纯的气息,让人们置身于绿色的包围中,神清气爽,尽享清凉。

  近处,那一直令我纠结的荷塘,仿佛也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丹青水墨。荷塘旁边的铁路上,那一列列飞奔的列车“呜呜”的鸣笛、“咔嚓咔嚓”的震动摩擦声,都成了悠扬动听的歌谣。

  呱呱!呱呱呱!蛙亲切而大声地与我们打着招呼。

  知了!知了!蝉展开歌喉为我们引吭高歌。

  吱吱!吱吱吱!鸟儿躲在树丫间为我们低吟浅唱。

  嘎嘎!嘎嘎嘎嘎!鸭子扯着嘶嘶的嗓子,不甘寂寞地凑着热闹。

  朦朦胧胧中,那分散在满塘稀稀拉拉的清荷,仿佛幻化出一个个清纯可爱的荷花仙子,在池塘中轻歌曼舞。

  ……

  一曲优美动听的田园交响曲,旋即在天空之下、大地之上飘扬回荡,那么悦耳!那么动听!

  夕阳西沉,我和夫收拾着相机、镜头、机架,恋恋不舍地离开荷塘。登车之际,我还是忍不住深深叹息,但愿来年的此时,我们又能在此看到荷叶满塘、荷花婷婷、花香四溢的美景。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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