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她的散文欣赏

时间:2024-08-06 08:07:15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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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她的散文欣赏

  认识她之前,之后,直至她的消失,迄今为止,她仍是唯一,无可取代的唯一。

唯一的她的散文欣赏

  忘了那时我读初中还是高中,大概是非花季即雨季的年龄,对一切懵懵懂懂,又百般好奇。憨孪可爱的青春时光,极平凡的人、事、物,都极容易打动一颗多愁善感的心,同时亦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心。

  中学时期,寒暑假里多半会去爸妈工作的地方——砖厂,一个破旧、脏乱、贫瘠的地方,会看到一张张在疾苦生活中仍能时时绽放微笑的面容。来自五湖四海的民工,真正的朝夕相处,繁重枯燥的工作中常会说些玩笑话逗彼此开心。父亲便是爱说玩笑话的典型,他和妈妈或许是厂里唯一一对具备高中学历的夫妇,年纪也比其他人大许多。常会有人问他们,为何那么大年纪不呆在家享福,而跑到这种地方受罪,对此,我猜想他们的回答恐怕常是伴着苦笑的,只有我去了,他们的苦笑才会变成自足的笑。

  爸妈的工作是将生砖拉近窑洞,由递砖的人和码砖(即把砖摆放整齐)的人合作,将砖块错落有致地摆放好,然后烘烤,等砖烧熟,再由专门的人将熟砖拉出窑洞,这过程称为“出窑”,我自小便羡慕出窑这类的汉子——皮肤黝黑,壮硕身材,肌肉起伏有致,衬托出因此而得以显现的线条。看出窑的人拉车,你会惊叹人体固有的潜力:一层又一层的砖块,几乎是叠到了无法再叠的高度。车子拉起来,砖块颤巍巍地晃动,让人直担心会掉下来砸到人。这些出窑的老手,佝偻着身子,在凹凸不平的路上吃力地行走,遇到上坡,其身体的倾斜度,恐怕不亚于列宾的名画《伏尔加河畔的纤夫》中的人们。脚下是布满碎石子的土路,夏天,我常看他们都穿着“人字”拖鞋走在上面,每一步,都看得我胆战心惊,直疑心会摔倒。然而,他们总能在你最揪心的瞬间,安然走过。最大的失误,也许只是会掉下几块砖。

  我也曾自告奋勇帮爸妈拉车,这种由钢铁焊成的车,结构与农村的两轮板车相似,我因在老家干过农活,自信对于这种车能够顺利驾驭。父亲边指导边在旁边看护,怕我有什么闪失,第一次的试练还算成功,只是非常吃力。装满砖后,车的重心全都移到车的尾部,这时,车把自然是翘起的,要将它压下才能够拉,这时的我常会丑态百出,或像猿猴挂树般吊在车把上,企图用身体的重量将车把压下,或像玩双杠的运动员,一跃而起,双臂直直挺立在车把上,人像直挺挺的僵尸,然后双臂奋力往下压,即便如此牺牲形象,通常也少有立即就把车把压下的时候。父亲笑我的同时,便走过来自己拉,多数时候,即使是我帮忙推一下车,他都不让,连连说,不用你推,你回去看书去吧。我仍是推,爸和妈各拉一辆车,我便两头跑帮忙推车,装车,爸妈的同事都夸我懂事。老实说,即使是在那样虚荣心旺盛的年龄,对于长辈的这种称赞,我看得很淡,因为我因懂事而付出的劳动,跟爸妈比简直微不足道。这也是我日后遇到一切艰难困苦而仍能坦然面对的动力。

  身边没我陪伴的日子,她是爸妈辛苦劳作之余最大的慰藉。忘了初次遇见她时的感受,只记得她身体瘦小,却生得虎头虎脑,仿佛身体的重心都集中在了头上,还有那小小的四肢和短小的尾巴。时常歪着脑袋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你,不管你是否在吃东西。在此之前,我从为爱过任何她的同类,比起狗的活泼可爱,他们显得没有精神,比起狗的忠诚听话,他们好像对主人并不显得亲热,比起狗的善解人意,他们简直有点不懂沟通。因此,那时的我,对于家畜,最爱的只有狗,不必拥有,只要看一眼,就满心欢喜,尤其是虎头虎脑而又毛绒绒的狗崽,总会不由激起我泛滥的爱心,恨不能永远将其抱在怀中亲昵。猫就不同了,看上去就给我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无法激起我一丝的爱意。

  她却以她的魅力和迷人改变了我。

  她是只野猫,不知从哪里跑来,因为常得到爸妈的施舍,此后她便把爸妈的家当做了她的家。纵使在外玩的天昏地暗,饿了,总会回来。

  那时她还小,哪怕是吃点馒头都要人嚼碎了,再吐给她。第一次见到我这个小主人,她似乎也没流露出一毫胆怯。此前,我对于猫类,不爱亦不恨,仿佛人们常表述的那种感情——“就那样”。因此,对于她,我也并没有排斥,不排斥的更重要的原因,怕是因为我已知道,她俨然已属于爸妈,属于这个家,那我自然也该爱护她。我把嚼碎的食物放在手上,呼换着喂她,她有些畏缩,有些犹豫,畏缩犹豫的结果就是,她吃尽了我手中的食物,砂砂的舌头磨着我的手心、手指,痒痒的,这时我才知道猫的舌头并不像狗的舌头那样光滑。

  感情都是在日复一日的琐事上培养成的,也在日复一日的琐事上渐渐消磨得平淡以至于无。正像孩童之间的友谊,总在彼此不知不觉中建立起。我和她呢?我们的感情建立于何时?我已不知。或许在某次给她喂食中,或许在某次互相玩耍中,或许在某次相伴而眠中。都是又都不是,感情不可能建立于某个瞬间,以往点点滴滴都是必不可少的基础,只是在某一瞬间,我们忽然感知了这种感情,以往未曾觉察罢了。

  我钟情的动物,必然要符合我所希望具备的特点:乖巧,又要调皮;伶俐,又要笨拙,不管长毛还是短毛,手感要好。不巧,这些她都具备。我常用食指围着她脑袋周围画圈,她抬着头,伸着两只前爪,拼命要挠我手指,快触及时,我便故意加快画圈的速度,她也加快转动身体,一个不稳,摔倒地上。不知我故意戏弄她,爬起后继续挠我手指,一次次摔倒后,我甘心放下手指让她咬,或许是觉得我的手指不够美味,她咬咬停停,继而在我脚边跳来跳去,一会咬裤脚,一会挠鞋带,全然不知疲倦。抚摸她脑袋,才觉得她的脑袋好像只是裹了一层薄薄的皮,因毛长而显得脑袋圆乎乎而已,她不安分于我的抚摸,不时用脑袋往我手上磨蹭,像是撒娇,又像挠痒,还会嘴爪并用,或咬或挠我的手。认识她之前,我几乎没碰过任何一只猫,这样的与猫共舞,还是初次。我想是因为她是只野猫,与家猫到底不同吧,因此浑身散发这“野趣”,诗、文、书、画,凡备含“野趣”者,不也是我一直歆享和追求的吗?

  说来惭愧,我竟一直怕老鼠。童年在老家中,屋里常年堆着粮食和货物,难免成为鼠辈热爱聚集之处。我与鼠的面对面接触实在多不胜数,有时一天相逢几次,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半夜听到动静,拉开灯,一直大老鼠正警戒地与我对视,我大喝几声吓唬它,(其实是自己心里害怕)它箭一般顺着桌腿爬到桌上,窜上悬挂在桌子上方不远处的电线上,知道爬上屋梁,我再拿它没奈何了,若非亲眼所见,我真难想象老鼠也有直线往上跳的本领。从此,晚上睡觉我总是不安,尤其是夜里听到老鼠的动静,我总是狠狠用脚跟跺床板,以此制服它们,可是过不多久,动静又有了,于是我又跺床板……一个又一个的夜晚,就这样度过。

  这种对老鼠的惧怕,至今仍挥之不去,我想这是对于其外表丑陋而起的恶心之念,继而引起的“怕”,不同与面对老虎、狮子或悬崖边俯视的那种“怕”。爸妈工作的屋子,有竹子和油皮纸做成,很容易聚集鼠类。半夜也常听到他们在屋顶窜来窜去甚至互相撕咬的声音。好在后来有了她,她尚小,还不会捉鼠,可只要听闻鼠声,她便奋然跃起,上窜下跳,发出稚气的“喵喵”声以示警戒。这果真是有用的,再强大的老鼠,哪怕见到幼猫或听到它的声音都会恐惧吧,难怪说猫是鼠的天敌。即使天敌,想必就没有例外。

  猫的弹跳力真是惊人的,幼年的她,就能跳到大约半米高的台子上,再以此为跳板,跳到我的床上。那时爸妈似乎还能容忍她的撒野,允许她这样,长大后,她就没这个特权了,原因是,爸妈嫌她脏。她小时候,我们常睡在一头,几乎每个夜晚她都在我怀中入眠。早晨,她总比我醒的早,因无聊而对我的头发又咬又挠,那时我还留着长发,年少时自以为那样很潇洒帅气,现在想想,真傻。每个早晨,我都被她骚扰醒,或许她是提醒我该给早起的爸妈送茶水了。不大的床成了她的乐园,两头不停的跳来跳去。

  因为她,老鼠老实了许多,她实在是给我带去了无数个安静的夜晚。

  下一次见她,已是冬天,她长大了,而且肥肥胖胖。已经不是幼年那个瘦小的她,我惊异于她的迅速成长,我见过的猫,实在少有她这样肥胖的。于是我不停地说她怎么长这么大了,怎么长这么大了。却全然忘了我们分别了将近一年,一年,于人而言,不过是生命的开始,对她而言,已是成年,物壮则老,再往后,她将慢慢的,一点一点老去。

  她的体毛变得绚丽,橘黄与花白相间,夹杂少有的黑色,是十足的大花猫了,不再是幼年时单一的赭黄色。除我意料的是,她断了一只脚,我问爸妈缘由,爸说是被别人放的老鼠夹夹断的,当时爸在屋里,看她拖着老鼠夹回来,赶紧想办法救她,费了很长时间,夹子去掉了,可是她一条腿从此废了。走路跑动只能靠其余三个。我虽未曾亲眼得见,却能想象她回来的样子,就像在外面受了伤的孩子,带着伤口,带着撕心裂肺地哭喊急切回到家里,渴望父母的医治和关爱。还好,她还记得这有个家,不然谁帮她医治伤口呢?

  腿断后,她反而更爱出去,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回家,有时也是随便吃点东西就走了,难道她已不认识我这个小主人了?还是她决意要跟我和这个家疏远了呢?我不懂她了,我伤感于她不再是小时候陪我一起闹多久都不嫌累的她了。我想她在外面有了玩伴,玩得开心常会忘了家。是不是她想回到那个真正属于她的家了呢?毕竟她是只野猫,家再温暖,怕是拴不住她那渴望自由的心。

  开始,我常常盼望她回来,一次次失望后,我怏然,时间一久,我也渐渐习惯。想到我早晚也是要走的,便也心里坦然几分。

  那个大雨如注的夜晚,她回来了,不停地叫,我条件反射似的明白她饿了,立即给她找吃的。看她吃东西的样子,那一瞬间,好像我们回到了过去。她还是那么乖、那么可爱,尽管少了一条腿。妈看她吃得差不多了,要赶她出去,不让她在屋里过夜。我不肯,妈说她会拉屎撒尿在屋里,脏死了。我只好听从。妈赶出去时,看得出,她是不想走的。在屋里被妈轰了好一会才轰出门外。关上门不久,我就听到她在门外哀求似的叫,我于心不忍,想放她进来,妈说,不理她,一会她就会走了。可是很久她都没走,外面还下着大雨,她像个孩子一样在门口哀号,只为回家。我坐在椅子上,却如坐针毡,不时起身开门看看她,心里越来越不安,那一声声叫喊,在我听来,分外凄厉。妈看我迟迟不肯去睡,温和地对我说:“哎呀,你看吧,让她进来,她肯定要拉在屋里的。”对于是否放她进来,不置可否。我最终还是狠不下心,开门让她进来。她一溜烟似的跑到床底下,安然入睡。我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翌日早上,我醒来她已走了。妈说:“我说不要让她进来吧,在床下拉了一泡屎,刚清理掉,臭死了。”我默不作声,或许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的,对于未听妈的话,我感到歉意。但是我仍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至少,她让我知道,原来我可以这样爱一只猫,可以这样包容一只猫,因为她曾给我快乐。

  再后来,她彻底消失了,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上,或许在她真正的家园过着幸福的生活。从此她永远消失在我的视野,也永远藏在了我心里。她之前,我没爱过任何一只猫,她之后,我再也无法那样地爱一只猫。

  哦,忘了说,她叫咪咪。这一可用作所有猫的名字,于我却是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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