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儿铅笔散文

时间:2021-06-17 19:33:48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半截儿铅笔散文

  家有小儿,自上幼儿园至今已数年,所用去的铅笔当以捆计,之所以要用“捆”计,是因每次妻去给他买铅笔都是直接买上两三把买回来,每把十支,这几年下来,可不就得以捆计之,而且这铅笔还按老师要求的必须是“中华牌”绘图铅笔。铅笔是没少用,字却写得实在那叫一个差强人意,连自己的名字写出来都象是拿圪针(方言中指某些植物枝梗上的刺儿)画的一样。这且不说,最让人头疼的是这小家伙儿太过于邋遢,用完的东西从来不知道收拾好,扔的随处都是,铅笔头儿、橡皮块儿那是随处可见,为此没少挨收拾,却是屡教不改。看着屋子里随处可见的铅笔头儿,常常会让我想起自己上小学时的那段童年岁月。

半截儿铅笔散文

  我上小学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时候人民群众的生活还普遍很穷,我家更甚,用“捉襟见肘”来形容那是丝毫不为过的。虽然能掏三元钱学费送我上学,却买不起一件象样的文具。书包是母亲用破布自己缝制的,一背就是好几年;除了要交的作业本,其它本子全都是用厂子里的各种报表和票据自己缝订好后用背面书写;橡皮除了买过极少的几次外,多数情况下都是捡来小药瓶后,拿它上面的橡皮塞盖子当橡皮使,虽然也能凑合着擦,却擦不干净,擦过的地方通常还会留下一大块儿深深浅浅的黑印子;当然铅笔是没办法自己造了,只能买最便宜的那种五分钱一支的,那种一两毛钱一支的“中华铅笔”更是我永远都不敢想的奢望;削笔刀则是最小最便宜的那种:一个简单的方形塑料台上用小螺丝固定着一个刀片,用不了几次就钝得不行了,常常会把铅笔削断;文具盒嘛自然是买不起的,我们便用诊所里扔掉的装青霉素针剂的小盒儿拿来凑合,撕掉里面用来隔开针剂的纸隔板,就变成一个可以掀盖打开的简易文具盒。人们常说好马配好鞍,而我的那些象小指头肚般大小的橡皮和半截儿便宜铅笔也就根本不需要铁皮文具盒那么高档的“鞍具”来配,这小药盒便是它们极好的安身之所。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的所有文具基本都处于凑合状态。能“创造”的创造,能替代的替代,而最让人无奈的却是自己无法制造出来却又要经常使用的铅笔。真正是应了现在人们口头上常说的那句“便宜没好货!”,那五分钱一枝的铅笔从买回来那一刻你就能看得出它的劣质,夹铅芯的两半片木头中必有一片是朽木,用铅笔刀削时那木片是绝对连不到一起的,看着就是一半细密一半疏松;铅芯也不在木头正中央;外面的漆皮也不细腻光滑。一枝新买回来的铅笔让人看着的第一感觉便仿佛是一个刚睡醒的懒汉一样无精打采,一切给人的印象都是那样的糟,再配上用不了几次便钝得不能再钝的削笔刀,纵使你再十分小心翼翼,却常常是笔未削尖,那笔尖便断在了削笔刀的卷筒里。连着断了两三次后,你便不忍也不敢再用那个破削笔刀去削,生怕自己那仅有的一支铅笔被削断完。倘若是在下课期间还好,我还可以借同学那些好用的削笔刀来使,而在老师上课期间你又必须要写字时,我是不敢也无法到处找着借削笔刀的,有时无奈之下我甚至用牙咬过铅笔外面的木头,咬掉木头后露出一小截儿铅芯然后凑合着写字。那种没有铅笔的无奈和对“中华”牌铅笔的渴望时时噬咬着我那幼小的心灵,因为我见那些家里有钱的同学所用的“中华”铅笔从来没有被削断过!我曾将他们的铅笔拿过来细细的看过:细腻而光滑的绿色漆皮,上面浮印着灰白色的竹叶,六棱形的笔杆上一面压印着“国家优质银奖”的烫金字样,一面写着“中国第一铅笔厂”,最让人难忘的则是铅笔的靠上端部分还有个白色的“华表”图标。那铅笔没有削就能看出两头断面上那结实细密的红色木头,铅芯圆而平整且正居木头中央,削出来的木片薄而均匀,可以连成长长的一条,当他们无意识地削着自己那优越的“中华”铅笔时,我常常会看得出了神,做梦都希望自己有一天能用上这样一枝不会断铅的“中华”牌铅笔。梦想归梦想,那贫穷而无奈的日子还是不断地继续着,我那用小药盒做成的“文具盒”里躺着的依然是短小而丑陋的廉价铅笔头儿。

  让我实现第一支“中华”铅笔梦想的转机是一次放学的路上。说是一支,倒真有点对不住人家那个“支”字儿,其实就是仅仅小半截儿而已,约有不足三分之一铅笔的长度。我放学回家走在河泊里的小路上,向来习惯低头走路的我竟然看到了一小根绿皮铅笔,它虽然短小,却让我立马意识到那是“中华”铅笔,那一刻仿佛我看到的不是半截儿铅笔,而是一个元宝,我迅速将它捡起来,紧紧攥在手心里,真真的是如获至宝,那种喜悦之情是自己用语言所不能表达的`。我欣喜地攥着它一直攥到家,生怕它一不小心就会长了翅膀从我的小手掌里脱逃一般。回到家我把它放进自己的“文具盒”里,忍不住看了又看。虽然,它是那样短小,在我的凝视下便仿佛能看到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出熠熠金光,而在自己的内心里,它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也仿佛只有它才配享受被安放在“文具盒”里的待遇。后来在上学过程中我也是极少舍得使用它,不到万不得已,是断不敢将它拿出来用的。因为我知道每使用一次它就会消失一点,直到再也无法使用,而对于象我这样的穷人家孩子能拥有它又是多么的不易。它之于我就仿如东海龙王的定海神针,只要有它在,我的内心便是踏实的,再不用担心自己的铅笔会被削断光,再不需要用牙去啃咬铅笔头上的木头。然而它终究是被一点点的用秃削短,直到我的小手再也捏不住它,我之所以用“捏”而不是“握”字,大家可以去想想它到底有多短。一个孩子的手那么小都已经将它握不住,仅仅是靠三个小指头才能勉强捏得住,它该是多么的短小。即使这样我仍舍不得扔掉,从家里找来一根旧的圆珠笔筒后将小铅笔头插在里面,这样人为地给它加上一个长柄后,我的小铅笔头儿又完成了一次它的重生。倘若这根我捡回来的小半截“中华”牌铅笔能把它比作是一个人的话,我想用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形容它的一生那真真是丝毫不为过的。

  直到小学毕业,我再没有拥有过一支真正的“中华”牌铅笔。再后来,自己上到高三开始学素描时,因为画素描对铅笔的要求较高,什么“2B、4B、HB、2H”等等,这些不是普通的铅笔所能满足的,需要买专门的“绘图铅笔”,那时小镇上一支“中华2B绘图铅笔”已经卖到了三毛五一支,而画素描又相当费铅笔。这么昂贵的开支,对我来说压力是无形地大,毕竟象我们这样的家境三天两头买那么贵的铅笔也是不小的开支。好在那时候的老师并不象现在老师这样苛刻,老师不会刻意要求你用什么铅笔,你只要把素描画好就行。听同学说相邻的郏县有专门批发美术用品的商店,于是我便有些心动,相约上了同班的“假小子”王月强同学,利用周未时间骑自行车去郏县批发点儿素描纸和铅笔回来用。郏县离我们小镇有四五十里远的路程,因为并不太熟悉那里的街道,去那里的批发一条街虽然找到了有批发文具的商铺,里面却并没有专用的素描纸。为了不白跑趟子,我们商量后便批了一些稍硬些的厚平板纸回来,权作素描纸使用。只是所画出来的素描画相比用真正的素描纸画出来的立体感相对差些罢了。铅笔我们为了省钱,没有批“中华绘图铅笔”,我们选择了两毛钱一支同样也标着“中国第一铅笔厂”的蚌埠分厂产的绘图铅笔,心里想着既然和“中华牌”绘图铅笔同样是属于“中国第一铅笔厂”,质量应该不会差太远。这样一支下来就可以省出一毛五分钱,想到这些心里不免生出阵阵喜悦来,在这样的喜悦里就连回来路上蹬自行车都仿佛轻快了许多。后来在使用过程中才发现,这钱是省了,那铅笔是真不好用,同样是“2B”,我们买的蚌埠产的就比上海原厂产的差别大了去了,怎么描画就是不够黑。好歹总算把批发来的那些便宜铅笔用完了,再不敢图便宜,只得咬牙忍痛买三毛五一支的“中华牌”铅笔使。通过近半年的美术学习,我的美术专业课考过了师范线,因为师范线要求的文化课分数线较高,我终以十分的差距名落孙山。于是,在那样的艰难岁月里,我用自己手中的铅笔为自己的青春岁月画上了句号。

  到后来我因为生活的贫困参军入伍,再之后又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也上了学,从幼儿园学写字开始所用的全是一水儿的“中华牌2H”绘图铅笔,而他却将用过的铅笔头儿丢的满屋子都是。看着到处乱扔的铅笔头儿,思绪便时时将我拉回自己的童年,看到童年的自己,看到那个穿着破衣、流着鼻涕、低头默默咬铅笔木头的小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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