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散文
四十年前,我几岁,常听奶奶说臂膀痛,膝盖酸,腰腿疼,一有空闲不是坐在矮凳上挽起裤脚轮起拳头捶膝盖,就是左手捶右肩,右手捶左肩,走路时还要边走边将双手反到身后去捶腰。手胳膊、膝盖头、脚踝骨、肩头上,时常像打补丁一样贴着风湿止痛膏。小小年纪的我将奶奶贴在身上关节处的一张张白色的,长方形的横着竖着斜着的膏药当成了好玩儿的图画,从奶奶身边过上过下时,总要趁其不备,在贴着的膏药上摸一手,挠一下,然后嘻嘻哈哈地跑开。我觉得这身上的骨头长得好好的,没被打没摔着,不知道上好的骨头怎么会疼,又是怎么样一个痛法,好奇这止痛膏究竟贴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于是我背着奶奶到处找膏药,一溜烟跑出门,将找到的止痛膏贴在身上,等到想将膏药扯下来时,肉皮都扯得好痛。
奶奶爱坐在我家后门的老槐树下,用父亲买回的老白干倒在一个专用的粗料小碗里,用手指沾上白酒,擦膝盖,擦脚背。用自己手掌心不停地拍打双肩双腿,用拳头捶胸捶背,长吁短叹。夏天的阳光透过树叶,像一面面小镜子反射出的.圆形的,椭圆形的,还有方不方圆不圆的光亮,一个光圈连着另一个圆光圈,这些光圈有些斑驳,有些刺眼地透射在奶奶身上、脸上、头上,奶奶头上的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耀眼,脸上的皱纹从额头、眼角、颧骨处、再到下巴处一路拉着提着牵扯着,提得嘴巴鼻子拉近了距离,也拉近了嘴巴与颧骨的距离,使得原本长得及其端正匀称的五官有些变形和弯曲地凑到了一起,嘴巴被松垮的皱纹挤压得扁起。脸上的肉皮松弛着往下垮,松垮成了鼻子两边到嘴角两边,再到下巴两边弯曲的线条一样的,看上去有点显深的槽沟。
十年前,我近四十岁,常听父亲母亲说腰痛腿痛胳膊痛,父亲每天一早右手叉腰,左手臂直直地往前尝试着甩成一个个圆圈状,然后又直直地往后甩成圆圈状。一会儿又换成左手叉腰,右手臂伸直,反着正着交替着转,父亲时常买回各种牌子的风湿止痛膏,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牌子的膏药,贴在常痛的关节上,腰椎疼痛时多次照片,严重时去医院做牵引。也曾病急乱投医,有时夜间痛得厉害,无法入睡,父亲还去一些跑摊儿的地摊上贴回一些膏药,是那种圆的,像南瓜叶那么大的手纸,将手纸中间抹上些漆黑的,半干的黏液。后来听乡下的亲戚说,每天早上找个空气好,有树林的地方,用双手交替着反复吊树丫,或用双手举着,尽量伸直手臂,尽可能高地摸着墙壁,每天反复重复这样的动作,坚持一段时间就能治好肩周炎,父亲每天早起,跑到楼下的半大的小树下,垫着脚拉着树丫,试了一段时间,觉得不靠谱,不会有效果,放弃了。
母亲常常为了这里那里的骨头痛去看医生,用白色的塑料袋提回很多舒筋活血壮骨的药,活血化於和止痛的药,擦膝盖擦肩膀的外用药。吃药吃得伤及肠胃,肩周炎痛得一边肩膀的骨头变形,膝盖痛到影响正常行走。难怪人到老年个子要长缩筋,不但身高越来越矮,而且弓背弯腿弯胳膊,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年龄稍大,筋骨疼痛造成的。
如今,年近五十的我开始了如奶奶、父亲、母亲般的筋骨疼痛,双肩和臂膀常常将我从睡梦中痛醒,有时无意中将手举过头顶或睡觉时反手去拿枕头上或床头柜的东西,肩膀的关节处嚓嚓作响,钻心的痛,让人哪怕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仍然会痛得大叫出声。往往一下将手举上去了痛得放不下去,要用另一只手托着举上去的手,忍受着痛慢慢放下。
尤其是早上下楼梯,走着走着膝盖的关节处突然就疼痛那么几下,走一步痛一下,遇上这种情况,膝盖不能正常伸缩,也不能承重。好端端地出门,立马就会走得一瘸一拐。手臂痛得严重时,将手平行着伸远一点夹菜都会疼痛不已。腰也时常胀痛到连正常的站立和活动都会受限制。父亲听见我喊痛总说,我在你这个年龄还没开始痛,你怎么这么早就开始了呢。年近九十的老外婆看见我和父亲母亲交流各个部位的痛法和程度时,在一旁抿着掉光了牙的嘴巴笑,指着我和父亲还有母亲说:你们一个个这么年轻,整天这里痛那里痛,老外婆我没有一个地方痛。我说这就是个体差异,可能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个筋骨疼痛的时间段,面对这种疼痛,我既不想贴膏药,也不想吃药和擦药,缓解疼痛保持骨骼伸展的唯一方法就是运动。
经历过这种疼痛,也是接受岁月的洗礼,更加能理解一代又一代人,从童年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的必然过程。
【疼痛散文】相关文章:
关上的疼痛散文11-13
文字给予的疼痛散文03-17
村庄我们的爱与疼痛的散文05-02
村庄,我们的爱与疼痛的散文05-02
村庄,我们的爱与疼痛散文05-05
疼痛是一根纽带散文04-25
村庄,我们的爱与疼痛优秀散文05-01
村庄我们的爱与疼痛优秀散文05-02
有关描写生长疼痛的散文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