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和麦子散文

时间:2021-06-11 11:45:53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泥土和麦子散文

  【一】

泥土和麦子散文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干燥的空气和尘土随着凛冽的风四处飞扬,整个乡村被笼罩在一片苍茫浑厚的土黄之中。拥土为魂的乡村啊!这些纷扬的尘土,也许就是你最原始、最质朴、也最悠扬的音符吧!

  乡村,是泥土做的。土墙、土屋、土灶,而我,则是生活于这片泥土之上女娲用黄土泥浆甩成的卑微的泥人的后裔,虽然经过了千百年沧桑的颤变,可渗入我灵魂深处的那股土性,却依旧根深蒂固,挥之不去,磨之不灭。泥土,也许就是上苍馈赠给我最好的礼物吧!我曾用脚下的泥土捏出过童年的梦想。什么刀、枪、剑、戟;什么猪、马、牛、羊;什么房子、车子——我和这些泥捏就的东西亲密的厮守。它们,是我梦想的延伸。那时,我是泥土的主宰。而今,泥土却是我的上帝。

  每次漫步于泥土之上,泥土总是极尽柔情地接待我。当我的两脚踩在这温润醇厚的泥土里,即使在这样干旱的季节,泥土中蕴含的潮湿的地气也会撩得我浑身酥酥麻麻的十分舒服。我使劲地吮吸着泥土之中的水汽,便会感觉到浑身经络舒展的轻微声响,便会感觉到血脉之中一股又一股流动的激情在心头荡漾......

  此时,我可以和刚刚拱破地皮儿的野草对话,可以和一望无际的麦苗儿私语,可以和来往的风儿合唱,可以和空中飞翔的小鸟翩跹......这时,我可以把目光投向辽阔苍茫的田野深处,看着那一望无际的翠绿的麦苗儿进入一种忘我之境,我就可以和泥土与麦子对言。泥土与麦子,麦子与我,也许都是上苍预先一一安排好的吧!谁也离不开谁。我们死死活活地纠缠在一起,缠成了一个死死的结。那是一个无法解开的结啊!除非我从这泥土之上消失或是这泥土里再也生长不出麦子。我和泥土与麦子的每一次亲密的接触,都是一种缘分,是一种灵魂与另一种灵魂的默契与交流。一捧泥土,一畦麦子,都蕴藏着我的一片柔情,一抹相思。守着这一方泥土与一片麦子,我不肯离去,不忍离去,也不愿离去。我的心,就这么和泥土与麦子纠缠着,给那些善于漠视和遗忘泥土与麦子的人一个大写的执拗。

  【二】

  每当我在这片泥土上耕耘播种的守候,手里攥着那金灿灿的种子,常常会遐想:这些被我埋进泥土里的种子啊,它们再也回不到我的手中,就像我丢在城市里的岁月,尽管能给我带来更大的收获,但它毕竟遗留在了城里,再也不可能回到这片泥土里来了。

  泥土里的麦子种了一茬又一茬,收了一次又一次。每种一茬,我的心里就多一份希望;每收一次,我的心里就多一份踏实。一茬一茬的麦子绿了,黄了,黄了,绿了,一切恍惚都是瞬间之事。在这一次次播种和收获之中,一茬又一茬的庄稼人,微笑着从这泥土之表走进了泥土之内。比如我的祖父、祖母、爷爷、奶奶,我不知道,如果没有这一片深厚的泥土和一茬一茬的麦子陪伴着他们,那么他们的一生活该是多么的苍白空虚啊!

  乡村,是泥土做的。你看那土墙、土屋、土灶——那一样不是来自泥土?每一个庄稼人的双手啊,都在这片泥土里扒挠了几十年,脚下的每一块泥土,也许都留有他们粗糙的手印,甚至每一块土块儿都感受过他们的手温。泥土,就是庄稼人心中一首百唱不厌的歌谣,那么质朴、醇厚、温婉。我的祖父祖母唱过这首歌谣,爷爷奶奶唱过,父亲母亲唱过,我和妻子也在不停地唱着;也许,我的.子孙还将要继续唱下去吧?!

  这块广袤无垠的泥土啊,是何等的深厚博大!它兼容着庄稼与野草,树木与花朵,风雪与雷电,野性与柔情,粗犷与豪迈,爱情与仇恨,自强与自私,辽阔与孤寂——它既宽广又偏狭;既躁动又宁静,既坦诚又神秘,既富裕又贫穷——

  然而,在今天这个以物质为取舍标准的大潮下,多少人舍弃了那“一亩三分地儿”,穿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窘迫之境,远离了泥土与庄稼去城市里打拼、拓荒、生存,逐渐遗忘了曾经赖以生存过的泥土与麦子。

  而我,在这种大潮的冲击之下,也不得不时地离开这片泥土与麦子去城里奔波。然而,每次远离这片泥土与麦子在城里求生存的时候,城市给我的鄙视与不屑,如麦芒一样深深刺痛着我泥土一样的心。我终于明白我的怅然和失落来自何处:我不是生于城长于城里的人,永远也无法超越和磨灭泥土在我身上烙下的深深印痕——土性,去和城市融为一体。在城里,我似乎永远是孤立的个体。于是,枕着城里的月光,闭上眼我就会反刍乡村里的泥土那柔软温暖的怀抱,和它怀抱里一望无际的麦子......

  【三】

  梦里,那一望无际的麦田,金黄的有些晃眼。

  那一穗穗饱满的麦子,静静地低着头;六月暖暖的阳光,轻轻吻着它金黄的脸柔柔的和风,轻轻晃动着它泛黄的秆儿;它们相依相偎的身姿,起伏着金色的斑斓;频频点头的穗间,飘荡着丰收的香甜。

  父亲攥着一把弯弯的镰,弓着弯弯的腰,静静伫立在恬静的麦田。那一头苍白的短发,如麦田上空轻飘的云团儿;那沧桑密布的脸上,堆满醉人的笑颜。他的悠悠心语在流金的麦田里翻转,他的点点痴念,溢满金黄的穗间。此时,他的一瓣心香悠远,一片笑容灿烂。

  徐徐的南风,吹拂着我在城里临窗眺望的双眼。闪闪星光,晃动着我悠远的思念。梦里,那一片无边无际的麦田,温润了我在城里丝丝的伤感;风中,那一缕缕熟悉的土味和麦香,醉了我思乡的悠悠情感。

  城里的喧嚣,好似联合收割机隆隆的轰鸣,紧随南来的风渗入我记忆的深处,我这才恍然,今日收麦的方式,已经不再是镰刀,拉车和石碾。那月下嚯嚯磨镰的声音,早已在风中消散。只是,那把至今还挂在墙角的镰,已经锈迹斑斑的将岁月黯然。那鸡鸣中,明月下,俯身麦田的影子,那镰刀切断麦秆儿的清脆的响声,如今只能在记忆里婉转,在历史里出现。

  窗外,城中闪烁的霓虹好似繁星满眼。那交织迷离的斑斓弧线,如针一样将我的心房刺穿。我仿佛听到父亲那均匀的轻喘,在家乡的麦芒上呓语呢喃,在炽热的泥土里翻转,向我诉说着一种未了的心愿。于是,我想起,我这双年少时曾被镰刀割破的手,有血液流出,染红了父亲一直渴望的梦想。而今,我这双手,不握麦子已经多年。

  南风,为我捎来了麦子丰收的喜悦。紫燕,为我衔来了父母殷切的嘱念。于是,隔着时空的距离,我开始和父亲与麦子对言。父亲说:“真的没想到,今天竟能享受如此轻松快捷的收割方式!”言语之间充满了欣慰和感叹。回想在麦田里劳作了一辈子的父亲,我自以为经历的所有辛酸和劳苦,在他面前都淡若轻烟。想想父亲那些年经历的饥荒年代,如今已被人们淡忘,对泥土和麦子的情感也日趋冷淡,我感到无名的忧伤袭上心头。人的记忆,很容易被时间锈蚀。那种对泥土的敬畏和对麦子的狂热,年轻的人啊,只能在电影和历史里寻觅。

  那六月的麦田啊!那简洁而明快的色彩,无不呈现出麦田那纯净而明朗的美!

  天,是湛蓝的;云,是洁白的;树,是碧绿的;地,是金黄的。那蓝,是天空的底色;那白,是云朵飘逸的无暇;那绿,是矗立田间地头一棵棵树木释放的生命活力;那黄,是一望无垠的麦子绽放的丰收的希望。这些色彩,在灿烂阳光的照耀下,那么明朗清晰、泾渭分明。

  这一切,是喧嚣城里所没有的。城市,永远那么迷离,浮躁,冷漠。有的是,到处潮水般的人流,街头吵杂的喧闹,华灯之下的交杯换盏,霓虹眩晕里的歇斯底里,到处包裹着华丽的外衣。在这钢筋水泥浇铸的城里,纵使我跌得再惨,把身子趴的再低,也绝看不到任何可爱的生命,看不到麦田里的风轻云淡和泥土的质朴醇厚,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钻心的疼痛。除此之外,还能有些什么呢?

  于是,我会从城里仓皇逃回乡村的泥土里,再次反刍泥土这首质朴醇厚而悠扬的歌......

  【四】

  我的生命,始终被生生不息的泥土牢牢地粘着。我如蝼蚁般匍匐于它的胸膛,虽然很辛苦,却一点儿也不聒噪。在如歌的岁月里,我在这泥土之上繁衍着一些平凡灰色的故事,还有一些灰色低哑的微音。如今,我头上的青丝已枯,年过不惑,才渐渐懂得什么叫泥土的沧桑、深厚、坚韧和不屈不挠。

  我知道,这一生我再也无法改变我灵魂深处泥土所烙下的土性。因为,从我落地生根的那一刻开始,泥土便在我身上打上了深深的胎记。我被泥土铸成的肌肤和魂魄不可改变。我不会为此感到羞愧和耻辱,我会带着这土性不卑不亢的行走于泥土之上,让人们一眼就能认出我的身份——农民。

  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我都需要这片泥土;无论是庇佑,还是安抚,泥土和麦子都是我无法离开的。特别是当我在城里碰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我更需要它们——我心灵栖息的地方。

  那些由钢筋水泥铸成的城,虽然能给我带来比在泥土上更多的财富,但它们却给不了我心灵上的慰藉。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人们都这么说。可是,我始终无法在外面的世界里寻找到一片可以托付终身的泥土。在我的心里,只有家乡的这片泥土和麦子,它们才是我的骄傲,才能孕育出我这么一个执拗的情结。

  如今,我只认可它们,只依恋它们,只陪伴它们,只为它们而存在。这种情结,就像你把心种在了什么地方,心就不再离去。那地方辉煌也好荒凉也罢,只为自己心中的那份儿情怀,只为它曾经付出的,正在付出的和还将要付出的情结而存在。

【泥土和麦子散文】相关文章:

种麦子散文11-28

麦子黄了的散文11-06

远方的麦子优美散文12-23

春天的泥土优美散文03-14

关于泥土的记忆散文02-14

泥土和尘埃作文09-08

泥土和尘埃作文08-20

泥土和大树作文03-02

泥土的味道散文随笔0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