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的国度里,我便是王抒情散文
喜欢黑暗中的自己,恣意地行走在梦与醒的边沿,漆黑一片,包围我,却能予我最大的安全。茶香散尽,杯子并不孤单。我安守在我的城堡,在每一寸肌肤上,涂满尘世最薄的冰霜。别靠近我,在文字的国度,在每一个黑夜,我要做自己的王。-----写在前面
《一》
黄昏时,沿着熟悉的路途返回家中,一天的忙碌算是告一段落。心沉下来,像一朵醒着的莲花,浮在周围的是水一样的时光。常驻足于转角的水果店,买一些喜欢的水果,或是为了水果的色泽而买,或是为了香味而买,或是为了这一天的心情而买。
爱着这个初春的傍晚,还有空气里散发出的尘世烟火。
我必须以微笑,抵挡浅浅的忧伤,并接纳一切可爱的事物。我必须学会在一枚简单的水果、一本素色的书里搜寻快乐。
害怕夜的来临,却喜欢黑暗中的自己,恣意地行走在梦与醒的边沿。漆黑一片,包围我,却能予我最大的安全。即便茶香散尽,杯子并不孤单,它正安静地站在我的右手边,等我泼掉残茶,或重沏一盏。静听蓝调的曲子,从音箱里弥漫,塞满空间。若有春雨,就让雨声伴着我,若是晴天我将打开一扇扇窗,揽一匹月色入怀,接数点星光搁在一本书的扉页上。
三月,酝酿中的雨,终于落在窗外。下雨的夜,比不下雨的夜更觉寒冷。
一扇窗紧闭,阻隔内外,惟有投影在窗玻璃上的七彩霓虹,闪烁出忽明忽暗的光斑。此刻,我是安静的,安静的躲在窗帘后听雨。
这样的夜,一盏茶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摆设,尽管紧握茶杯的温暖,让我的心绪趋近于安定、稳妥;尽管茶香仍很馥郁,而温度恰好。这样的夜,甚至笔墨皆可就此搁下,让飘渺的思绪暂停。偶有风吹起一角窗帘,我亦未曾改变姿势。阖目静听一檐夜雨的轻声滴沥,于此夜,的确是个难得的雅趣。
听,这雨声,若有似无,淡如云烟,让你抓不住,却也不舍就此放弃。这雨声仿佛飘渺在夜空中的丝丝弦音,非得要你着力去听,才能听清,才能分辨出宫音与徵音的区别。倘有檐下蓄积的雨滴,打在护栏上,那一声迅疾的.滴落,是似檀板的叩击。
淋湿深夜的雨,在这初春时节愈发沁骨,滴入掌心的雨点,让冷直达骨骼。
《二》
白昼的喧嚣,止息在窗外,万物生发的春季,植物疯长。
而我始终不声不响,沉默着,在春雨滴沥的夜里,看这些植物在风雨中摇晃,以及灯光点亮的水珠在叶片上的犹豫。
习惯在安静中写几行字,或是读几段文,不为记录什么,留下什么,抒发什么,感慨什么,只想借由文字,让自己和自己、自己和另一个契合的行文之人做一次诚恳的交谈。习惯在安静中读写自己的内心,抑或寻找自己,沉淀自己,并将所有来自于白昼的种种不得已打包放下,给自己最适意的轻松。只有当心无挂碍,心无阻滞时,才能更真实的感觉自己,听清心音的律动,听清内心的声音。
时间的刻刀一刻不停,它在我们的额头上刻下了几丝细纹,接着开始刻眼角和嘴角,然后是颈部,手臂,直到整个身体,最后我们在时间的刻刀下越来越小,像一个干瘪的壳,像一个只装着灵魂的小舟,向我们来的方向靠近。
即使无人能懂,光阴是难于白描在纸上的温暖,而花开只是刹那的喜欢。即使小舟行过红尘的渡口,泊在寂寥的岸,也愿折柳叶为帆,横笛江上,沿岸风光无需细赏,惟愿途中,你一直都在。
当黑夜笼罩窗外,我将在心内筑巢,只为一只无枝可栖的宿鸟一夜的安顿。就像冷夜里,冰凉的指尖在触碰到茶杯的温暖时,所有的喜忧都有了着落,所有的希冀都有了命定的安排。
任是岁月无情,花开花谢匆匆,可也有过绚烂一季的美丽,不是么?那么,何不握住今朝,着意当下,莫问香魂归何处。可好?
《三》
若因写出一篇文字而觉得是快乐,觉得是一种倾泻之后的安宁,觉得是芜杂的心田被收割一空之后,还了你空旷与静谧,那么,不妨继续敲打吧。若是写,或不写,你的心中始终波平如镜,不兴微澜,那便可以不写了。
正如摄影,并非一定是深爱,而是,找一个出行的理由,是独一人,或两个人,在行走的过程中定格一些画面罢了。那些画面由一起走过的某座寺庙、塔林,天空飘远的流云,晃动的湖面,陡峭的石阶,甚至是共同看到的,一条蠕动的蚯蚓组成。这些过程,纵使最后成了一堆废片,或者之后不再翻看,但过程已是收获。
我们所历经的每一个当下,都在远离,都在消失,我们的心不可能承载太多,装得太满,必要卸下一些,掏空一些,好让心存着未来,让双眼看向远方。不是么?
自从开了博客,她是我喜欢前去阅读的博友之一。喜欢读她的文字,读她从文字里隐现的真身,倘若时间许可,恰又逢着散漫的心绪需要适当的收束,便会流连在她的文字里。正如今晚,隔一帘雨声,在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在睡意还未席卷而来之前,她的文字成了我手中紧握的一杯香茗,温暖从指间传来,萦绕眼眸,再到心底,那是一种妥帖的安稳。
她写山峦,天空,寒枝,麻雀,用颜色来写。
山巅是墨黑的,配上灰蓝的天色,山和天之间是脱尽落叶的寒枝,而寒枝是铁灰色的,铁灰间簪着褐灰的麻雀,麻雀的声音是淡黄的,就连细碎的光痕也在跳跃。
单单读这几句,一幅涂满色彩的画面已然在你的眼前了,这色彩不喧闹,都是冷色调,却又不觉得枯寒,只是满眼满心的空廓、辽远,且随光影而逸动。
写雪后的景,是冬青树锁着白雪和霜花,肃穆,洁净,而又静谧。
她说;于尘世辗转,夜是归,是家。夜半起来喝水的人,能听到水声,感觉到心中之湖的清凉,热血之于水色,空林之于月光,那喝水的人夜半醒来,好似只为饮尽这杯月。
读到这里,你能不为这清凉澄澈之境感叹吗?你不得不想,该是怎样水晶一样的妙人儿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啊。若只是这些还不足以打动我,她文字里对人生的感悟,清醒,透彻,才是我最喜读的。
我的赘述似是难以与之匹配,还是引用几段她的文字吧!
----在现实的人生深处,有一种存在,如同在冻土的深处,睡着春潭,如同在云朵的高处,睡着春雪。那样的旅程,一意孤行,越走越是人迹罕至,越走越是察觉人间的暖意。如果疏离能让我怀念,眷恋,我宁愿走遍整个冬天整片雪川。
----寒冷,困苦,悲伤,贫乏,慢慢在那一切里走深,走穿,走尽,走尽了,知道那一切的制约能力是有局限的,知道自己搭建自己的小世界,需要的是什么材料。
----一直是鱼翔,一直是鸟飞,一直是旅人,一直拒绝被招安。一直睡于夜,眠于黑,焕然于春天,灿烂于夏季...那些能招安我的,恒在,又恒久地使我出行。
像一枚叶芽,从种子出行。
她的名字,亦如她的行文一般,来自草木,在人间与草木同栖。
《四》
当时间走向深夜,夜雨渐停,关上电脑,关上音乐,斜倚窗前时,四周静到了极致,看着街对面闪烁的霓虹,反射在马路上的光影,忽闪忽明,这个尘世仿佛坠入了寂静而虚幻的幽谷。偶尔,一些字句会跳到脑海里,却又似穿越谷底的鸟鸣般,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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