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寨之随想散文
那是夏夜,我站在露湿的台阶上,望着越过首阳山顶升起的一轮圆月,天便真的成了碧海。白苍苍的一丸月,谁说圆月不是冰轮?仰望着它,心中便有一种清凉的感受。绿色的枝叶悄然扇起微风,在多苔的石阶上,愁郁的叹息着,偶尔听见高空洒落的雁声。
把路家寨,看作一幅斑剥奇幻的画,用童心去读古老的山寨,便激荡出无数个美丽的幻想:清山碧水,樵子、山夫、翰林院士、水滨钓客……
仰首远眺,墨绿色的九峰山峦绵延不断。首阳峰顶的瑶池,正是仙雾缭绕,碧波荡漾,嫦娥正轻舞薄纱,仙女们在湖面翩翩起舞……
首阳山是一部无言的史书,路家寨是镶嵌在首阳山的一段历史。我跨越这青砖灰瓦的小小山门,一步一步踩着翰林学士曾踏过的台阶,想象着,路家的两代世子,是怎样在皓月当空或是朝霞满天的时候,高声吟咏着之乎者也的诗文,如何在三百六十五天,上下于我脚下这三百六十九道台阶。隐隐约约,我看见了他们的身影,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因为他们走过的路,我就踩在脚下。
不足两尺的台阶两边,全是悬崖峭壁。翰林学子的路家寨祖辈们,能把宅院建在如此险要的.地段,可见是何等的高明,明则可以避匪,暗则是为好学者选取清静幽雅的求学环境,不让世俗的浮华扰乱学子的心志。光说这“三、六、九,往上走”的台阶喻意,已为勤学而有悟性的子孙们辅好了前程的路,因而是鼓励他们上进的隐喻。
攀登至顶,十余丈的宅院,竟只剩残砖破瓦,沿着崖边是一圈残垣断壁。我用手轻轻地触摸着路家寨人亲手搬过的石块。我在寻找,寻找翰林学子为好学而青丝变白发的那一丝丝痕迹,闻着那挥毫波墨的浓香。位处悬崖绝顶的路家寨,那“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楹联隐现于古老的山寨门上。此时母亲常说的那句“高山出鹰鹞,深山出秀才”的俗语响在耳畔,身在路寨的我,更悟懂了它的深意,眼见古老的路家寨使我明白:“要作文,必先静心、修身、养性。”
仰望首阳山,周勃、伯夷、叔齐,因谏阻武王伐纣未果,而隐居首阳,并作歌而叹“登此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兮?于嗟徂兮,命之衰矣!”回味着三位志士的警世名句,俯瞰山脚下,以忠、勇、信、义而被后人莫拜为三太白神的庙宇,他们的神像就浮现眼前,他们的悲歌就萦绕在群山峰巅之间。
我的脚踩在经历了历史变迁的残砖片瓦上。
我以前只知道古时,南阳有诸葛庐,西蜀有子云亭。今日一见,才知道,还有三代翰林的路家寨。仰望群众仙相聚的首阳山,翰林学子的山寨,唐代文学家刘禹锡的《陋室铭》被翰林学子们,声长而幽远的吟咏过:“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室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而今天的我要加上一句,出过历代翰林的周至境内首阳山路家寨,虽处深山,然而又何陋之有!南阳的诸葛庐,西蜀的子云亭,对于我都是那么遥不可及,而路家寨的《陋室铭》就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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