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不断的火炕情散文

时间:2021-10-07 12:10:14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割不断的火炕情散文

  一

割不断的火炕情散文

  小时候生活在农村,同大多数北方人的生活习惯一样,一家人,一铺大炕还有那盏永远冒着黑烟的煤油灯是印刻在我脑海里的画面。至于床,在我心中它只是块冰冷的木块,没有温度。而能让人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的地方,一定是暖暖的热炕头。

  儿时的家,青瓦泥墙。里外屋的通炕与一进门的铁锅灶台连着。一日三餐,灶火不断,所以炕总是热乎乎的。那时我和父母住在与厨房相临的外间屋子,里屋空炕上放了些米面等生活用品,炕下也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破旧物品。靠近北墙的位置放了张旧木床,那张旧木床,自打我记事起就被闲置在那。本身就黑乎乎的木床加上多年的弃用让它一直灰尘满满,以至于我长到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床有睡觉休息的用途。

  随着改革开发的到来,人民的生活水平逐步提高,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家里也买了第一台电视机。为了不影响我学习,同时不影响父母看电视剧,父母商量了一下,把里间的屋子给我收拾了出来。说是收拾,其实就是简单地把炕腾出来,米面等被放置在木床上,破旧的东西搬到了仓房而已。也许母亲看出了我心里的不情愿,劝我说道:“儿子,你现在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不能总睡在妈身边,你长大了,得独立了,得有个自己的房间好好学习了。知道吗?”

  当天晚上,炕被母亲早早地烧热乎了。被子也给我铺好了。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炕下的木凳子上,作业摆在面前很久了却下不去笔。外间屋里隐隐传来电视剧《渴望》里宋大成那低哑的声音。尽管父母已把音量降到了最小,但还是能被心绪不宁的我从门缝中捕捉到。好在那时这个剧每天只播两集,父母看完了就关了电视休息了。屋里又恢复了安静。炕上父亲用纸板做的简易台灯只把我眼前的照亮,四周连同窗户都黑漆漆的。屋里静得出奇,把我的笔尖划过作业本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出。作业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只是完成了,因为我的心一整晚从来就没在作业上,不知为什么。简单装好书包,望着这“崭新”的环境,一股莫名的孤独感随之而出。轻轻地把房门推开个缝,父亲熟悉的鼾声瞬间清晰了起来,这声音竟让我第一次有温暖的感觉。还是回母亲身边睡吧!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里闪起,手脚便立即有了行动。我先把母亲铺好的被褥卷起来夹在腋下,轻轻地把门推开,借着昏暗的月光我走到了外屋炕前,走到我熟悉的位置。可才把行里放下,手下的感觉明显不对,用手一摸,才发现炕上不知什么时候被铺了一层厚厚的玉米。那是白天晒在院子里的啊?想着晚饭时母亲开导我自己睡时父亲对我那会意的笑,气得我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妈!妈!”我连叫了两声,黑暗里只有父亲的鼾声和母亲均匀的喘息声。无奈之下只好夹起被子重新回到了里屋。被子被我随意摊开,我连衣服也没有脱就钻进了被窝。躺在炕上,没有一丝睡意的我被黑暗包围着。此时的我好像躺在一条小船飘在黑夜的海里,心无根无靠,恐惧感在里心压不住地向出窜。头前的台灯又被我拉亮了,黄黄的光马上把我从黑暗中整救出来,虽没照在身上,但足以让心头升出几分暖意。翻过身子,把被子骑压在身下,有了种母亲在身边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感觉有人影在眼前闪过,并且有人在轻慢地拉我的被子。随着熟悉的气味伴着一丝发丝滑过我的耳际,幸福感瞬间扫走了内心一切黑暗与恐惧。母亲在我头上端详了一会儿才轻轻地为我把被子盖好,并在我耳边轻声自语着:“儿子,不要怪妈妈,你都12岁了,总要长大的。妈妈身边留不住你一辈子的。”说完,关了台灯,轻掩上门离开了。夜又静了起来,但眼里却有满目的光一直亮着,有黄色的、红色的、蓝色的……再次翻过身子,平躺着把双手从被里拉出到头的两旁,就是我伸直胳膊的同时,我明显感觉到小臂下有一滴水,确切地说是滴热水,带着温度的热水。烫得我的心里瞬间沸腾了起来,眼里的五颜六色也瞬间消散,化成同温的泪,火火地流过两颊。嘴,不由自主地闭着牢牢地,把心里那句“妈,我不想长大!”阻隔在喉间。

  泪水不知流了多久,只是再睁开眼,天已亮了。太阳虽没出来,但屋子里早已是红彤彤一片了。同每天被父母喊起来不同,那天的我自己早早就醒了。被子已被我睡成了一个筒,身下热乎乎的。两只眼角下因为泪痕的关系,紧巴巴的。双手从被窝里拉出,明显能感觉到一丝凉意。心里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体味着母亲泪水的味道,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用表现打消母亲的担心。可具体该如何行动,心里却没了个谱。纠结之间外面传来父亲进屋的声音。

  “云,儿子还没醒?”

  “没,你轻声说话,儿子还在睡呢!”

  “还行哈,自己一个人能睡了哈。”

  “那有,他半夜想回咱屋睡了,可炕被你炕了玉米,睡不下他了,就又自己回去了。”

  “哈哈,我这个办法是不是狠了点?”父亲为自己的主意得逞笑出了声。

  “快去吧,再担一担水,饭也好了。今天活还不少呢!”父亲没有说话,等我再听到声响的是大门被合上的声音。

  “吱!”我的房门紧接着被推响了。母亲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我连忙把眼睛闭起,装着睡着的样子。尽力地保持着呼吸。

  “大儿子真长大了,能自己睡了。”母亲又在我头上自言自语着。

  能得到母亲的认同,心里有了几分得意。正暗自高兴时,一个热吻轻吻在了我的额头,暖暖地。以至于母亲的'唇一离开我额头就能让我马上感觉到一丝丝的清凉。很快,一双温暖的手抚在我的眼角边,沿着泪痕,自上而下。

  “儿子你昨晚哭了啊?是不是想妈妈了?”母亲看到了我两颊的泪痕,心痛了起来。很快,又有几滴,不,是成串的热泪滴到我的脸上。同昨晚胳膊上那滴相比,这些更热,是烫!那时那刻,我再也装不下去了。伸出双手紧紧地环在母亲的脖子上说道:“妈,你怎么哭了?我自己一个人能睡,并且我自己一个人睡一个屋可舒服了。”

  “噗嗤!”伤心的母亲被我言不由衷的话逗笑了。“舒服?舒服还半夜向回跑。舒服还哭鼻子?”

  “没有!我没哭,你才哭了呢!”

  “妈妈,我才觉得一个人睡好好。因为我长大了对吗?”

  “对!对的!”

  “妈妈,我知道哭鼻子太丢人了。但是你也哭了啊,所以,咱俩相互保守秘密,不告诉别人行不?”

  “好!保密!”

  就这样,我把与母亲的这个约定一直埋藏在心里,随着时间的增长而一点点地淡忘着。而随着我外出求学、工作,定居在城里后,火炕只有偶尔回老家住时才能让我重拾“旧梦”。

  二

  女儿五岁时,由于我和爱人工作忙,孩子没人照顾,几经劝说,母亲没办法才同意来给我们带孩子。母亲大半辈子生活在农村,不适应城市的生活。自我在城里成家后,母亲倒是长来看望我们,但基本都是早上来,晚上回去,很少住在我这。问及原因,母亲总以放心不下老家的鸡啊、菜园啊之类的理由来应付我。我也心知肚明的很少深究过原因。

  这次得知母亲能来后,我和爱人满心欢喜地给母亲收拾出了一间房间,又给母亲购置了一张新床。考虑到母亲常年睡火炕的生活习惯,怕母亲休息得不好,特意给她配了张实成的床垫和电褥子。临睡前爱人又张罗着翻出一床床被子尽量给母亲铺的厚一些,怕母亲睡得不舒服。

  安顿好母亲后,心里有着几许兴奋。因为自打结婚成家后,我就一直劝母亲来我这生活。毕竟她一个人在乡下我也不放心。想着一家人可以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心里美美的,竟有些小失眠。好不容易让心和屋里静了下来,带着一丝困意准备睡觉时,我听到睡在旁边卧室的母亲房间里不断地有声响发出。尽管频率不大,声音也不大,但在宁静的后半夜显得格外的清晰。带着疑惑,我慢慢地起身下床,轻轻推开母亲卧室的门,窗帘半拉半掩着,通过半窗的月光,只看见母亲侧身蜷缩在床边,被子都叠得好好地放到床的里侧。“妈,睡得不舒服吗?不盖被子不凉吗?”接连问了几句,母亲没有回答我。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给她拉了条薄一点的毛毯后,我轻声退出了她的卧室。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又听到母亲的卧室里又有声音响了起来,并夹杂着轻轻的脚步声。当我再进入她的卧室里时,我发现母亲睡在了地板上,而母亲的身下,只铺了那条薄薄的毯子。月光下的母亲依旧是那种熟睡的样子。通过不久前的声响我知道,母亲没有睡着。走到近前,我伏下身子,轻声地对母亲说:“妈,你怎么睡在地上了?”母亲没有应声,也没有动。我又问:“妈,是不是床垫不好,你睡得不舒坦啊?”也许在我的追问下母亲终于睁开眼,略带着几分愧疚地同我说道:“把你弄醒了?是啊,这床太软了,睡得累,睡得不解乏。”

  “那怎么办啊?你总不能睡地下啊,这样你休息不好,白天还带孩子,身体吃不消的。”

  “没事,天不凉,睡在地下真比在床上得劲多了。你不用管我,我适应适应就好了。”

  “别在这看我了,你快去休息吧!”说着又把我向卧室方向推了推就自己翻身把头向里面侧去。望着地上的母亲,此时的月光已看不到母亲的脸,留给我的是那瘦瘦的、蜷缩的背。很快,那半弯明月也躲到了半挂窗帘的背后,藏了起来。

  接连几天,母亲房间里晚上再没有声音传来。望着她那每天早上都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我知道,母亲一直都睡在地上。而这些天来,白天带孩子给我们做饭加上晚上休息不好,母亲气色明显不好。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我一方面心疼母亲,一方面和爱人也在苦于为解决这个问题而焦虑着。

  又过了几天,正值中秋节与国庆节重叠到一起了,单位放了一周的假。本打算全家外出游玩,可母亲说她要趁着有空,要回老家看看,顺便取些厚一点的衣服。考虑到这些,我和爱人决定陪母亲一起回老家,权当乡村七日游了。说与母亲,她嘴上说着不用管她,让我们玩我们的,但看得出她心里很是高兴。

  果然,踏上回乡之路的母亲心情明显很好。一路上边逗着孩子边滔滔不绝地同爱人说这说那。的确,大半辈子生活的地方,一定有很多故事说与人听。

  百十里的路很快就到了,回到了家,母亲第一件事就换下衣服,把灶引燃了。用母亲的话说是快一个月没住人了,屋里有点潮,看给她大孙女害出病来。的确,一捆玉米杆烧过,屋里明显热乎了,干爽了。老屋还一直保持着原有的摆设。瓶瓶罐罐并没因为母亲这段时间没在家而脏乱不堪。里屋的炕还是我在家时的样子,不同的是原来堆放米面的木床被母亲清理出来。这多年才让我发现原来床栏杆上还刻着花纹。问过母亲才知道,原来母亲发现爱人上次回来后,睡不惯火炕。所以我们走后,母亲就把这张旧木床整理了出来。吃过了晚饭,由于一天的劳累,我们也就早早休息了。临睡前,母亲怕爱人和孩子睡不好,把家里多余的被褥都给她俩铺在床上后,自己回外屋休息去了。也许真的是累了,爱人与孩子很快就睡着了。而我躺在我久违的火炕上,身下暖暖的,很是舒服。躺上炕上,回忆着儿时的点点滴滴而久久不能入睡。隐约间就听到外屋里母亲传来阵阵呼噜声。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从来没有这个毛病啊?可现在,一声声的呼噜声真真切切地传到我的耳朵里。联想着每晚睡在地上的母亲,想到了为我辛劳半辈子的母,我的心瞬间五味杂陈。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眼里。一丝丝隐隐的痛如波浪一样在内心里周而复始着。不知痛了多久,恍然间发现睡在身边的母亲发出一声声的呻吟声,听得出,那是母亲痛苦所至。急忙问母亲怎么了,可任我如何大声询问,母亲始终没有回答我,直到她连呻吟声停止的时候,我猛然间意示到,母亲好像走了。心中瞬间如锤重贯,沉痛至极。想着还没好好地孝顺她愈加伤心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额头上一暖,马上又有一丝清凉。紧接着一双肉肉的手,暖暖地抚过我的脸颊。好熟悉的感觉。

  母亲没死!

  “妈!”我激动地叫出了口。

  “爸爸羞羞,还哭鼻子!”女儿稚嫩的话语在我头上响起,也把我从噩梦中拉了出来。再把眼睛睁开时,室内已是阳光满满,耳边尽是鸡鹅等杂乱的叫声。而母亲与爱人正分站在炕沿两边望着我嗤嗤地笑着。

  七天的假期很快结束了,我和爱人踏上回程之路。我把女儿留给了老屋里的母亲,留在了那块曾经属于我的火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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