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烬落散文

时间:2021-09-19 09:03:34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兰烬落散文

  笛音若有所思,翻山越岭,走到一根断弦上,戛然而止。

兰烬落散文

  是时候了,云板被敲起。

  唱起我们的离歌,在空旷下安放被修剪过的,以及前世今生的枝枝叶叶。

  ——题记

  1、除却天边月,无人知

  她关上了店门,把喧闹也关在了门外。杭州,最不缺的就是熙熙攘攘。白天如是,夜晚亦如是。

  苏苏,姓苏,单名苏,家道原本殷实,十四岁那年,一场不明原因的大火吞没了苏家所有的家财,为此郁结于心,卧病不起,药石无医,不久竟双双辞世,抛下苏苏和苏绣姐妹俩相依为命。

  富贵时看惯了锦上添花的常事,如今孤女伶仃,贫穷困苦,竟没有一个亲友中送炭,伸出援助的手。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啊,苏苏无奈之下,尽管百般不舍,也只好卖掉了唯一可以栖身的旧宅,筹了一笔不多不少的款子,在临街租下一个小店,以绣计为生,挣扎着。

  “酒香不怕巷子深”,毕竟是书香门第,苏苏的画工佳,绣艺高,绣品一经摆出,便被人们争相购买,特别是旗袍绣,那花那无不显露出灵气,穿在名媛小一姐的身上,在各式酒宴舞会上摇曳出别样的风情。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间苏苏已经二十三岁了,尚且待字闺中。不是苏苏心高气傲,也不是自身有什么残缺。相反,苏苏很美,是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主要原因应该是苏绣。苏绣从小身体不好,弱不禁风的,还惹上了一种怪病——好好的,会突然间口吐白沫,四肢一抽一搐,人事不省。为此苏苏没少到处求医,所有刺绣赚来的钱都花在她身上了,可是苏绣中药西药的吃了不少,病情就是不见有好转。但凡现实男子,谁愿意娶个带拖油瓶的回去啊!所以,苏苏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苏苏是极疼爱这个的,对是否嫁得如意郎君似是毫不在意,她眉宇间尽是淡淡,脸上看不到一点点的懊丧神情。

  其实,有谁知道苏苏心中的千山万水呢!日日靠窗而绣,那棵洋槐树郁郁葱葱的叶片,遮挡不住柔柔的眼波悠悠的思绪。每一一夜,对面墨香居都传来笛声,演奏频率最高的,是《梅花三弄》《寒江残雪》《中莲》。第一次听,苏苏便惊叹此人造诣很高,深得曲中味。自从遭遇变故之后,这些那么熟悉曲子已被红尘封印,如今苏苏再次听到,顿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浮上来。尤其是曾经最爱的那首《中莲》。“娉婷雨中莲,袅柔净瓶仙,碧波映弱质,幽幽暗香绵。”绵绵细雨中,白莲沐雨,出一水芙蓉,极其清凉。

  自从有了这样清越悠扬的笛声,原本只为生计的飞针走线,便细细密密地绣进了女儿家隐秘的心事,一千多个静夜里,苏苏已悄悄在心里绣上了一个影子,“轻挑银针针针有情,漫捻彩线线线有意”,蹙眉舒眉皆为君。可是,女子的矜持和妹妹状况的顾虑,让苏苏沉默成风中的水仙。

  2、云中谁寄锦书来

  墨香居老板杨若帆,二十九岁,北平人,没有北方人的粗犷之气,反倒生得眉目清朗,举手投足之间风度翩翩。三年前孤身一人搬来,在苏苏的素袖坊对面开了个墨香居,专门经营书帖。壁上挂满的“楷、草、隶、篆、行”书,每一幅都是出自本人手笔,气韵生动,形意合一,笔墨交一融,虚实相生,细细赏来,各有妙处,有博采名家之长,又独具特色*自成风格。杭州城里,为附庸风雅而一掷千金的主儿不少,加上杨若帆的书法本就独树一帜,所以墨香居的.生意自然很好,不过杨若帆由始至终都很淡然,开不开店门做生意全凭一时心境,加上身世的扑朔迷一离,于是经常成为三姑六婆的饭后谈资,更增添了几许神秘。

  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因了店门相对,也混了个眼熟。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也会寒暄几句,无非是“今天天气很好”“又出去走走吗”之类的寻常话。苏苏想起有个报社的记者这样形容过“杭州的女子,微笑皱眉都是一首诗”。而她在他眼里,该是不吧,生活的窘迫,迫使她远离优雅而忙于绣台和灶台之间,生活的细碎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哪里有诗。

  又是怎么样熟悉起来的呢,追溯起来,是因为苏绣那次的失踪。那时候,她正给柳公馆的七姨太送旗袍,七姨太正在打牌,便等了好一阵。猛然间心神不宁,眼皮跳得厉害,惦记着家里的苏绣,便放下衣裳连钱都没拿就往回赶。果然,苏绣已经不见了!苏苏急得到处找,直到天黑也没有找到。失神落魄地回到店里,却看到店里的灯亮了,心急火燎地推开门,发现苏绣正好好的坐在桌子上,敢情听了什么好玩的,笑得咯咯的,身边是——杨若帆。杨若帆见了她,有礼貌地说:“苏苏小一姐,苏绣在街上发病,刚巧我路过,因为略懂医术,就简单处理了一下,看她有点饿的样子,顺便去吃了饭。没有及时通知你,请见谅。对了,你也没吃饭吧,给你打包了一份,应该还热着。”苏苏心下:“谢谢杨先生,我……”

  “苏苏小一姐不要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杨若帆温和地笑了,“以后叫我若帆吧,我也叫你苏苏。”

  他的呼吸里都裹了墨香,淡淡的,扑在她的脸上,眉间嘴角都是那种味道。她觉得一成了墨人,周身充溢着杨若帆店里的书卷香。她在心底低低唤了声“若帆”,才轻轻地唤出口“若帆”,却连耳朵都红透了,像极了五月的榴花。

  一个弱女子在尘世间清清白白地讨生活已是非常不易,何况要给苏绣请医治病,要想有些积蓄,是不可能的,所以,苏苏自己负担起苏绣的教育,教她读书识字。杨若帆总是说:“苏苏,让我来吧,我可以教绣绣的。”苏苏先是再三推托的,和人家毕竟不太熟,可是自己要忙两头难免会顾此失彼,后来又架不住苏绣的央求,便首肯了。

  自此两家走动得多起来。往往是苏苏刺绣,杨若帆执了苏绣的手,一边念一边教习,有时候苏绣没有耐心的时候,杨若帆会捏一捏她的鼻子,故作恼怒地唤声“调皮”。苏绣便妥协了,又乖乖地练起字来。

  这样的日子,真好。是的,真好。和谐。苏苏看了杨若帆一眼,刚好和他的视线相对。心照不宣。苏苏赶紧低了头,可是脸上的那一点点红晕,慢慢地洇开去,洇成了一片风景。

  而她,在风景中走着。

  3、寒日萧萧上锁窗

  这一日,墨香居大门紧闭,而杨若帆却没有过来。苏苏正在门口张望,只听那边隐隐传来争吵声,苏苏的一颗心“嘭嘭嘭”地跳得厉害,她想过去,又顾虑重重,在店里坐立不安,只下意识地绞动着手里的丝绢,丝帕褶皱,手指苍白。忽然“嘭”的一声,门开了,杨若帆冲过来,拉起苏苏的手,对气急败坏尾随而至的女子说:“回去告诉他,我不回北平!我要留下来,我要娶苏苏!”而苏苏脑袋里一片空白,已是全无主意了,任由若帆拉着她的手,只是看着眼前这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心里揣测,这该是他的姐妹吧!

  那女子上一上一下一下打量了苏苏一番后,冷笑几声:“你要气死他么?气死他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再说,清儿呢?她可是等了你三年呢!”

  杨若帆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握着苏苏的手那么那么紧。一直到那个女子愤愤离去。

  后来的一段时日很平静。杨若帆依旧笔走龙蛇在宣纸尽情泼墨,依旧静夜里玉笛横吹,依旧专注教苏绣功课,依旧与苏苏月下漫步,苏苏的询问几欲脱口而出,却又生生咽下。

  就这么过着过着,清明就到了。苏苏叫住了提着竹篮向路人兜售纸元宝的老妇人,买了一副纸元宝。“我每年都给烧这个,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收到。若收不到,我何苦要烧?若收到了,为什么就不保佑绣绣,让她早点好呢?”苏苏喃喃自语,愁云锁眉。苏绣的病发得越来越频繁了,甚至有一天严肃地和她说:“阿姐,我会不会很快就死啊,死了以后就可以和在一起吗?可是,阿姐对我那么好,我舍不得阿姐你呢!”小的年纪,大人的语调,让苏苏的心玻璃一样碎了一地。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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