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说秋优美散文

芦花说秋优美散文

　　水瘦了，秋深了。走过一段林路，就看见了河的岸。秋风把曾经膨胀的季节，轻轻安抚下来。一斗秋凉，惊飞了两岸葱绿。有一片芦花啪啦啦炸开，汇成涛涛银浪，浮在飒飒秋风之上。

　　踩砾石，白沙，跨过几丛齐腰蒿草，往芦花最近处慢慢走，行近，芦花下一杆一杆枯黄，随风斜弯，洒了人一身淡淡枯芦香。冒然放逐脚步，到这样一个寂静的河边下午，惊走浅水中寻鱼的长脚鸟。不知道那鸟叫什么名字，腿脚细长，轻抬慢放，小心踩着秋凉，往前寻觅，生怕撩起水花，慌了鱼。

　　芦花在秋里开，柔絮在阔长的河岸随风轻飘。不远处，排排杨树摘着剩下的几片叶，慢慢丢开。叶翻卷着，一阵风吹过，有些就跑到河水里，托住了刚好飞来的芦花。芦花与叶一起舞蹈，随湛清水流渐往远处行。

　　河两岸，芦花站成携水一片风景。从芦笋尖尖，到夏叶绿浓，再到芦花飘摇。生命再次收进地面，藏到泥沙下四处伸展的芦根上。一想起这个过程，就重渡过一年时光。恍然间，一次轮回完成的很圆满。

　　河是从记忆最深处一直伴随来的，滩上石子，有我三十多年中偶尔踏过的痕迹。那芦苇又一年年长到现在。没有大面积芦苇滩，也不会有太多人想着去收割，每一年，是这样任生，任长，任枯黄，而后朽倒匍匐。第二年，不经意间，依然长出一大片笋芽，挑着旗帜般的嫩叶，鲜亮了人眼。芦以芦的方式，诉说自然，与生命，于一种永恒。

　　记忆里的芦花是带有某些沧桑的，光是秋深后，那一片纷披的白，望过去，就生出满心苍茫。芦花的故事，在一段流传久远的戏曲里，从母亲口中讲述出来。是那一鞭芦花，抽出了闵子骞贤孝的传说。曝露出冷暖人性，让人敬畏了亲缘，和溶冰襟怀。

　　曾经，无数个芦花飘飞的季节，母亲给我讲着故事，在河边漂洗衣物。那些因夏热湿潮而霉气散发的冬衣，统统被抱到河边。一砧石板，一根棒槌，满河秋凉水，濯尽陈气。白色沙滩上，一件件，展在上面晒太阳，浸满阳光香味的衣，收起来，暖我们一个个寒冬。

　　走过一段林路，就可以看到那条河，那片芦花，以及岸边一些散落的砧石。可，砧石上早生满苔，再不见母亲哗啦啦漂衣的影，也不见别人。那条河，曾经和我一样年少无知，日日挥霍青青光阴，水漫两岸。如今，河坐在秋里，披芦花，一身嶙峋，与我对视。三十多年芦花开过，飞散进今秋。一条河的往昔，却已埋藏在沙滩里，找不出来。

　　拨开芦苇，踩一条路，走进芦花深处，我已从河岸上消失。傍晚时分，粘一头芦花，还要走出来，天黑之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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