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的方式

观看的方式

王雷《一条辞海》（《英汉辞海》纸撮线及编织技术，2013） 徐坚伟（前排中）与观众共同赏画 徐坚伟 《国清寺2011.4.19隋塔花舞》（局部） 李曦《2008系列》 文豪《青竹》 丘挺《黄山是吾师》 　　两年前，今日美术馆在1号馆四楼展出过一个实验性画展——“观”。在作品之外，当时更有意味的是它“挑战美术馆空间的展示方式”：在一个完全现代的“白盒子”空间里，策展人和艺术家试着邀约观众进入中国最传统的观画情境：展看。艺术家邱挺和徐坚伟都是新水墨实践者，一人山水，一人花卉，那次两人却相约以传统手卷和册页的形式作画。呈现在观众面前的现场显得非常奇特：偌大展厅四壁皆空，所有作品都被收进画匣，置放在几条大画案上。观众来前需预约，每天参观人次控制在不超过百人。每次，由艺术家亲自导引三五人到案前，和他们一起安静地逐件展看画作。 　　这个展览诉求于探讨现代展示空间里的距离结构，意图以观看方式和外在空间的冲突来观省中国绘画的内质。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策展人吴洪亮说，西方美术馆的惯例是将作品悬挂在墙上或放进展柜，而中国书画的鉴赏传统通常是近距离分享，尤其对于手卷与册页的形式，展开后宽度在两臂之间，与观者相距不过1米，这种享受舒卷之美的观看方式其实决定了中国绘画的内在形态。在一个现代的公共空间里，到底还能不能真正进入到一种以私享为起点的观看方式？一次体验并不能提供答案。 　　两年后，仍然是在今日美术馆，新展《渐》对时间结构所导引的观看方式又做了一次实验。 　　“我从‘观’这个展览开始在建构情境，强化手卷与册页同眼睛不足1米观看时的可能性。‘渐’则希望用更为软化的方式，用可结构的时间引领观众进入渐渐欣赏的状态。”策展人吴洪亮告诉本刊。 　　“渐”的主题，首先是放慢观者进入作品的过程。就像前个展览“观”是以一杯茶来调整观众和情境之间的时空差异，“渐”仍然延续了这种表面的游戏感，追求以极度强化形式达至反观内在：展厅的入口处被摆上一盘话梅，观众可以选择——当然也可以不选择——含上一颗，话梅意味着吮吸和品味，“渐”展览想借助这颗话梅，达成对观众某种潜意识的引诱，从而来调整观众的观看速度，并通过延长展线的长度，使观众通过行走的过程进入展览所建构的情境。 　　在艺术家和作品的选择上，“渐”离开了“观”的单纯属性，在形式上扩展为水墨、油画、雕塑、装置、行为，而主题中对时间性结构的诉求则通过放大艺术家对材料的精致处理以及创作过程中的行为持续性来体现，如策展人阐述引用丰子恺在他文章中所描述的，“‘渐’的本质是时间”。 季大纯用三年绘画这幅作品，将蓝色的背景一层层罩染成灰白色，单纯的线条构成了一幅地图的风景，他将其命名为《大卫和霍克尼》（2011～2013） “阿掉队”《睡庙》 文豪《韵圈》 李曦《变生山》（纸本水墨，2012） 　　“阿掉队”是一个以“60后”与“70后”艺术家为基础建构的松散的艺术团体，7名成员包括张兆宏、邵康、梁硕、周翊、董菁、陈昕鹏、王光乐，其个性化的“集体创作”形式以及他们主张的“阿掉队”思维模式成为展览感兴趣的内容。“阿掉队”主张反效率、反消费，申言要在艺术中关注慢下来的感觉。他们的7位成员称自己为“渣”，或我们可以理解为是在时间中的遗存物。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们进行集体创作，也保持个人创作，而前者似乎成为后者的思想娱乐，“其中某些成员已经是中国当代艺术视野中的新锐人物，但这个群体却隐藏在后面，只能在网上找到他们以‘渣’命名的博客，即便这个博客也少被关注。在如此发达的媒体时代，的确是个奇迹。这或许与他们非功利性的理念和相对松散、来源复杂的结构有关，这一特点使‘阿掉队’的运行有一种‘潜伏’的快感”。他们的创作过程通常保持一种持续性，比如这次名为《睡庙》的参展作品，就是一个持续了两年并且至今也未结束的行为。团队成员之一梁硕的家乡据说有一种习俗，遇到某些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当地人会跑到庙里睡一个晚上，寻求冥冥中的指引。通过行为解决思想，在艺术家看来，这种对佛的求助方式本身是意味深长的。“阿掉队”于是将这种习俗在创作上制度化，间或集体到某地睡上一晚，并以自己的方式记录下来。上一次，他们“睡”一觉的地点是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展厅。 徐坚伟《二友图卷》（局部） UNMASK 《唯心之物》（铜，2013） 文豪《青竹》 詹蕤《力量》（硅胶，2013），选择不同行业的11家中国上市公司，计算出每家公司每小时的利润，根据它们每小时的利润再计算出这些数额的百元钱币（100元人民币） 　　几位年轻艺术家中，王雷对材料选择的个性坚持，让他的作品较为容易被“看见”。编织和缠绕通常是女性艺术家偏爱的“语言”，王雷以男性身份加入，在不动声色中赋予了作品冷静和力道。5年前，他是用一卷卷维达卫生纸编织衣服、帽子和围巾，名《手织手纸》，这次，他将两整本《英汉辞海》的纸页撕下来撮成线，然后编成《一条辞海》，在行为和材质的最单纯的重复中，王雷掘到一种难以言说的触目和惊心。从生到死这个过程是艺术家一贯选择的主题，UNMASK小组将一条苦瓜、一个茄子、一条鳝鱼的衰变过程凝固成雕塑，将时间有形化。 　　文豪对时间感受的演进更为轻灵。作品《青竹》是他随手从住处砍取的几根竹子，纤细，无枝无杈，以刀轻刮后，竹丝节节卷起，和竹竿本身形成一种关系，这是他在幼时曾多次重复的无意识行为，但是，“这时候已经具备对雕塑材料语言有一定判断能力的我意识到出现了一种新语言”。 　　与多数年轻艺术家一样，日后他们如何推进这种“新语言”的逻辑，还需一系列作品来搭建，过程是一场“渐”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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