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3日 晴
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大家早早起床,化了个淡妆(后来才知道化得有多失败),穿上正装,搭上115路公交车,向KPMG出发!
大约20分钟(没有堵车的时间)
后,到达中环香港的金融中心。 下车后步行两分钟来到皇后像广场,环视四周,全是高楼大厦,诸如中国银行大厦、汇丰银行大厦、花旗银行大厦、国际金融中心等等,鳞次栉比,高耸入云。KPMG香港办公室位于广场边的太子大厦7至11楼。我们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买进电梯,来到8层接待台。一位看起来很秘书的秘书和蔼地接待我们,并让我们在会客室等待。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火红毛衫的漂亮小姐向我们走来,自我介绍说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过来和我们认识一下,再带我们去见合伙人。她站在我们中间,一身青春靓丽的打扮和我们老气横秋的深色正装形成鲜明对比。尽管普通话讲得不好,她还是非常努力地操着一口正宗的港普,不时夹点英语,和我们寒暄起来。
几分钟后,合伙人来了,一位步履稳健,笑容和蔼的中年男士,一开口就让我们很惊讶,普通话讲得真是不错。原来他经常在KPMG北京办公室工作,还去过很多城市,经常用到普通话,自然讲得不错。他自我介绍说叫Francis,问我们的英文名,告诉我们英文名字在香港很常用,很多时候大家可能不知道你的中文名,只知道英文名。于是我将自己的英文名Amymorn简化成Amy,这个将陪我度过三个月的名字。
Francis告诉我们中注协为了这个项目,做了很多努力,让我们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多多学习,不负众望。另外他还给我们介绍了一些香港的风土人情和KPMG的创业过程、文化氛围等,末了他给我们提出一个要求:常常致电回家抱平安,让父母老师放心(这个要求我做的很好,可以说超额完成)。
Francis讲完后,HR的Hannah 进来让我们填了一些表格,算是注册,正式成为KPMG的实习生。之后又带我们去照相,用来制作Staff card,一张用来在KPMG办公区域开门的射频卡,很像我们的饭卡。一卡在手,畅通无阻。
以上手续办好后已经10点了,我们再次回到会客室,等待未来的同事把我们接去各部门。我们七人都被分在不同的部门,大家耐心地等待着。终于轮到我了,一位看起来很严肃的同事带我来到9楼,Department 7。一些同事好奇地看着我,一些亲切地和我打招呼,一些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手头活。
由于我来得比较晚,猪肉台已经坐得满满的了,我正犹豫着想请某位同事帮我腾个座位,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看起来很悠闲的人,独自用一张大桌,于是朝她走去。原来她是这个部门的秘书,叫Becky。于是我用普通话加英语,她用粤语加英语开始聊起来。从她那里得知KPMG香港办公室有3个部门:审计、税务和咨询。审计部门下设3个group,每个group有3到5个department。这些department的性质都相似,可以使从事同一行业的,也可以是相关行业的辅助部门。我所在的Department 7是从事银行业的。
不知不觉到午饭时间了。午饭后我拿到了公司发的笔记本电脑,正准备打开就接到电话说等会有位同事会来接我去出外勤。
我终于要开始在KPMG的第一个项目的工作了,满怀兴奋和激动,在同事的带领下来到了审计人员办公室,被所见大大惊吓了一番:十分凌乱的办公桌上堆满种类纷繁颜色不一的文件夹,墙壁上贴着各种图表,地上更堆积着和桌子一般高的工作底稿,每个人面前和周围都是成堆的文件和各色彩笔。这是审计人员的办公室吗?和我的想象大相径庭,这里更像广告人的工作间。大家很友好地和我打过招呼后又埋头工作起来。
我的in charge(“带我的师傅,我的指导老师”,应该是这样翻译的)是一位胖胖的女生,26岁左右,她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欢迎你的加入,我叫Mandy。”
她说完坐得较近的同事都对我报以古怪而有兴奋的笑容,好像在说:“你小子这下惨了”。
我问Mandy:“你们笑得很怪呃,是不是在高兴来了一个可以剥削的人?传说在四大工作很辛苦的。”
Mandy答道:“不是啦,他们是高兴有新鲜血液加入。好了,我先给你讲一下你等会要做的工作。”
那么快就讲到正题,真有效率,我暗自想着,觉得一阵凉意从脚下窜起,这三个月不会真的很辛苦吧?外界传言四大把女生当男生用,把男生当牲口用,难道我要见证者这个传言的真伪吗?
“希望一切顺利,不要出什么差错就好,千万别丢学校的脸。”我心中祷告着。
3月14日 雨
今天正式进入项目。香港突然降温,又下暴雨。
记得Mandy昨天讲我们这个team共有12个人,又分成几个小组,分别负责审计工作,例如财务报表审计、内部控制等。我所在的小组是做Banking Return。何谓Banking Return呢?我问了不少人,他们都不知道它的中文翻译是什么,找不到与之对应的术语。根据内容来讲是香港的银行需根据香港银监会的要求,每个季度报送财务报表,为确保财务报表符合银监会要求,银行会选择会计师事务所来完成这个工作,即Banking Return。
我做的第一项工作是casting,一项很简单、基础但很重要的工作。所谓Casting就是检查客户复印给我们的原始资料的计算有无错误,包括加总、百分比等。如果检查无误,就做上记号,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些数据都是电脑计算的,在我以前的观念中是不会有错误的,因为很相信机器。但是当我casting了数十页数据后,发现电脑也会出错,比如在四舍五入时,或是一些数据
经人工修改后,电脑因未识别而没有更新结果的错误。
经过casting的数据就可以作为可靠资料了,继而用于编制工作底稿。工作底稿都有统一的格式,可以在电脑里输入数据后自动生成,然后再调整修改。这属于比较高级的工作,我鲜有接触。
不要看casting很简单,如果不认真不熟练也是做不好的。譬如一百多个数据求和,一不小心按错计算器就会前功尽弃。错多了后得的经验就是每加十个或二十个数就把结果记在旁边,以便出错后检查。据我观察,按计算器也是有指法的,我的同事们按计算器都相当厉害,都是“盲打”的,速度很快而且出错极少。看他们指尖在键盘上飞梭,敲出清脆又有节奏的音符,数字有如泉涌,计算结果一个个乖乖地走出来。在我这个看着键盘按都会出错的小菜鸟的眼里,同事们做casting简直是一项赏心悦目的表演。此情此景,我只能望洋兴叹,不由自主地想自己何时才能做到如此这般呢。
做了一整天的casting,手指都是麻麻的,脖子也抬不起来,由于第一次长时间穿高跟鞋,脚也痛得不行,整个人可以用筋疲力尽来形容。第一天的工作好像来了个下马威,让我不敢小觑任何一项简单基础的工作。
3月17日 多云
香港还是在降温,不过雨停了。
做了三天的casting,我觉得自己都已经到一定境界了,看到数据的第一反应不是它有多么巨大或者渺小,而是组成它的一个个数字在键盘的位置,与此同时,相应按键的那个手指就会颤动。我这祖国的花朵快干枯得蔫掉了,看见数字就想呕吐。
在计算一组200多个数据求和得出4个不同结果又找不到原因时,Mandy终于“良心发现”,对我说到:“Amy啊,你过来,我教你做一个新的工作。”这天籁般的声音及时地将我从崩溃边缘拖回。后来才知道,我又被推下另一个深渊。
Mandy教我的新工作叫call account,也可以叫call over,double call,就是将新旧两份report或者account对照检查,看旧的一份上的修改项是否在新的一份上显现,还要检查是否有拼写错误、语法错误,如果有数据还要做casting。
当call了3份厚厚的account后,我发现这比casting更加无聊,因为手指的运动很少,主要用眼睛看,很容易疲倦。有时候明明一份account是直接由另一份复印得来,仍然需要double call,原因是不能迷信机器,要时刻谨慎仔细。当你知道是要从两份一模一样的报告中找不同,心里会觉得很窝火,做了一堆无用功,又费马达又费电的。
转折发生于call的第N份account,旧的一份上是数字6,新的成了数字8,可能是由于复印过程中局部墨水过量。这个机器错误发生的机率尽管很小,但却不是为零的。如果6后面有一堆零,后果是很严重的。看来同事告诉我不能迷信机器的确是至理名言啊,我要牢记于心。
怀着一种“鸡蛋里挑骨头”的心情,继续call。直call到夕阳西下,都还剩五六份没有call完。在Mandy的催促下,我开心的下班了。同事们还在奋战中,完全没有按时下班的概念。
补充说明:
此文行文有如香港人讲话,夹一堆英语。这是因为KPMG的办公室语言是英语,尽管他们讲普通话比英语多,但是书面的材料都是英语的,口语中涉及的工作术语也都是英文。苦于不知其中文翻译,于是沿用同事的说法,虽然用语不纯粹,但也算原汁原味再现了我在KPMG的办公室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