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尘封的往事,老家过端午节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清寒的岁月因为端午节显得丰富热闹,而端午节则因我的童趣变得格外亲切,格外深刻动人。
在老家,房子一间连着一间,破旧的古屋历经了久远的时光,沧桑而厚重。老家的人蜗居在一起,虽然拥挤简陋,却分外和谐,彼此客客气气。十几户人家即使有时有一些小吵小闹,但是,大部分时候却很是和蔼可亲。人与人见面时,脸上挂着亲近的笑容,熟悉的表情,话家长里短,问寒嘘暖。
小时候,端午节随清风吹送,风度翩翩地来了。林家的老屋顿时沸腾起来。每一户人家都会买一些肉,更重要的是,大人们一起包粽子。家里居然能煎、炸、炖、炒,一个个厨房里的香味传来,令人垂涎欲滴,神清气爽,沁人心脾。
传统的节日里,粽子却很朴素,料子就简单纯一色一样的糯米。心灵手巧的老家的亲人们,一边有说有笑,一边手里忙个不停,艺术般的手,炉火纯青地包着粽子。宽大的竹叶,经过细心地清洗,折成特别的形状,包着平时难得一见的糯米。棕树的细长的叶子做牢固的“线”,捆绑着弄好的棱角分明的棕叶,恰当到极点。粽子,经过较长时间的水煮,一个个分外迷人。吃在嘴里,香在心头,妙在竹叶包装里的独特的形状。
我迫不及待地剪开粗线,剥开竹叶,张开大嘴,用锋利的牙齿,吃着有嚼劲的粽子,内心自然非常喜欢。那种特别的滋味在小时候猛烈地刺激着我的舌尖。于是,每一年的端午节,吃粽子成为一种渴望,一种等待,一种难得的记忆。
我思想里最深刻的是和妹妹一起,在母亲的带领下,先去摘采必备的艾草。端午节前,艾草在屋后,在田野岸边,在山坡上,长得生机勃勃,郁郁葱葱。青青的外貌,翠绿如抹。柔柔的叶子,气味浓浓,香味悠长。我们摘采完,兴致勃勃地捧回家里。
母亲笑意融融,把插艾草的事让我们去做。我们拿着一些有特殊气味的艾草,去完成我们的光荣任务。艾草摘下来时,一棵棵精神抖擞,面目清秀。我取到一小捆艾草,特意闻一下那久违了一年的气味。纯真的妹妹靠近用力闻一次,捏捏鼻子,摇摇头,不喜欢艾草的气味。我连说带笑,说艾草会给我们带来好运,能抗菌驱邪。这是亲爱的母亲告诉我的。妹妹睁着大大的眼睛,点点可爱的头,十分相信我的言语。
我拿下一株,态度极是认真,小心翼翼地插在门框的小孔里。每一个门都挂上了艾草,显得格外耀眼。艾草亲和力仿佛极强,在我们的努力下,连猪圈,鸭圈等都插上了艾草,那会保佑猪鸭等牲畜兴旺,健康成长。我乐滋滋地,享受插艾草带来的乐趣。
那时,我还会端着一盆略带红色的“云红”水。我先取一个干净的脸盆,放上洁净的水,打开一小包红色的粉末状的药粉。那就是我们闽南语说的“云红”。在脸盆里撒上一小包“云红”,水里形成了一些微小的颗粒“云红”,悬浮在水里的这里那里,上下左右,前前后后。
母亲有时还让我们喝几口,说是药水清清,对人有益。我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大口。然后,热情高涨,用小手一次次泼出“云红”药水,洒在每一个房间里,还有天井里,床底下,土灶口,煤灶上等等,一一洒上。我们甚至走进猪圈,不顾臭味熏天,洒脱地挥洒“云红”药水,把熟睡的猪吓得站立起来,哼哼地叫着,心虚地走着。
端午节,那种风味,那种节日的气氛,博得滔滔不绝的亲切感。那样子,足以写下吟咏不绝的诗句,写在我记忆的纸上,也能成为一段段思念绵长的故事。端午节,因为母亲笑吟吟的面貌,让我倍加想念。爱上端午节,更是思念爱意无边的母亲。
[传统老家的端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