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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憾事
吃过晚饭,小米扒在窗台上,抬头望着窗外。
姥姥收拾完碗筷,从厨房里端了一碟切好的西瓜朝小米叫:“小米,过来吃瓜了。”
小米一动不动,依然专注地看向窗外。
姥姥摇了摇头,叹着气说:“这孩子,每天都这样,也不知道在想啥?”
没有人知道小米在想啥,除了小米自己。
小米今天语文小考,得了100分,小米拿到试卷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可这种高兴的表情在小米脸上只停留了两秒钟的时间,两秒钟过后,小米的脸上重新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平静得像是这张试卷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小米将试卷糊乱往书包里一塞。
小米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天空中挂着一轮弦月,小米记得妈妈临走时对他说:“小米,你看见天上的月亮了吗?等到了中秋,月亮圆时,妈妈就回来了。”小米牢牢记住了妈妈的话,天天扒在窗台上看月亮,盼月亮快快变圆。“月亮圆时,妈妈就回来了。”小米在心里说,“妈妈,你知道吗?我今天语文考了100分,可惜……”小米的脸上有了一丝落寞。
第二天,小米背着书包去学校,教室在二楼,小米走到教室门口,班里大部份同学都已来了,大家正自觉地拿出课本上早自习,小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像所有的同学一样,从书包里掏出课本。
上完早自习,接着便是数学课,小米和同学们端端正正地坐在教室里等数学老师来上课,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数学老师还没有来,有些同学忍不住低声议论了起来。“老师来了——”不知是哪一位同学高声叫了一句,全班顿时寂静无声。只见数学老师从门外疾步冲了进来,二话不说抓起小米的同桌就往教室外走,那一刹那,所有的同学都惊呆了,小米也惊呆了,被老师扛在手里的同学更是吓得哇哇大叫,教室里像炸开了锅,小米和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涌出教室,只见老师疯了似的,将同学举起,从二楼狠狠地抛了出去——
同学们吓呆了,小米更是吓呆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学校老师谋杀学生的爆炸性新闻立即传遍了小米所在的整个城市,家长们从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向学校涌来。
大街上,小巷里,公交车上,人们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今天早上××学校一老师把学生从楼上扔下来了。”
“听说这老师的精神不正常呢。”
“好像是因为老婆跟××局长有染吧。”
“可怜了那个孩子,听说孩子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一年都难见上几回。”
“孩子有生命危险吗?”
……
消息也传到了千里之外的小米的妈妈耳朵里,妈妈的电话很快打来了,是姥姥接的。
“妈,小米呢?小米没事吧。”
“小米还好。”小米听见姥姥说,立即跑过去,接过话筒,嘴里不停叫着:“妈妈,妈妈……”“小米别怕,妈妈过一阵子就回来。”小米妈妈在电话里说。确信小米没事以后,妈妈挂了电话。
学校停课,接受调查。
小米那天是姥姥接回家的。姥姥得到消息以后,急慌慌地跑到学校去接小米,姥姥见到小米时,小米依然呆呆地站在走廊上。姥姥说,小米,别怕,姥姥在这,姥姥来接你回家。
小米跟着姥姥回家了,可小米的神情有些恍惚。
姥姥摇着头叹息,唉,这孩子,吓坏了。
没有人知道,小米到底怎么了。
转眼中秋快到了,看着天上的月亮一天天变圆,小米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小米扒在窗台上对着月亮说:“月亮婆婆啊,小米的妈妈快要回来了……”
晚上,姥姥来到小米的卧房,小米已经睡了,姥姥替小米挪了挪被子,却听到小米在说:“妈妈,我怕……”姥姥怜爱地摸了摸小米的额头,这孩子,想妈了。
姥姥回到自己的卧室以后,给女儿打去了电话,姥姥说:“芸儿呀,中秋你回趟家吧,小米想你了。”
“妈,公司最近业务频繁,是销售旺季,我恐怕回不了。”电话那端传来小米妈妈急促的声音。
“只怕小米要失望了,小米天天盼你回家呢。”
“妈,你安慰安慰小米,哄哄他,问问他想要什么,我春节给他带回来。”顿了顿小米的妈妈又说,“妈,你问问他,我太忙了,晚上还在加班呢,妈,你问问他,记得回我电话,我挂了……”
姥姥还想对女儿说点什么,无奈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忙音。
中秋,小米显然很高兴,今天妈妈要回来了,小米从书包里拿出那张已经被揉成一团的语文试卷,小米将试卷摊开、抚平,试卷上的100显得格外鲜红耀眼。
“小米,姥姥买了你最爱吃的水果月饼。”姥姥提着一纸袋从外面走进来。
“姥姥,你有没有买蛋黄莲蓉的月饼,妈妈最爱吃了。”小米走过去扒姥姥的纸袋,“姥姥,你怎么没买呢?你不知道妈妈今天要回来吗?”
姥姥站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姥姥抚着小米的头说:“小米,妈妈太忙了,今天可能回不来了……”
小米的心紧了一下,又紧了一下。
“小米,妈妈今天不回来,但过年的时候一定会回来,妈妈还问你喜欢什么……”
小米没有听见姥姥的话,他觉得很伤心,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数学老师疯狂的样子,还有同桌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妈妈,小米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你说……
小米的神情又渐渐变得恍惚了,他摇摇晃晃地跑出大门,嘴里不停地说,妈妈,我怕,我不想去上学了……
“小米——”姥姥苍老的声音像风一样追着小米的影子,从房子里飘出来,飘出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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