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树散文
我家的楼后面,紧靠我家储藏室的外墙处有一棵梧桐树,站在后阳台隔着窗户一览无余。它生长在狭窄的夹缝里,周围满是垃圾、碎石烂瓦,没有肥沃的土质,被高楼遮挡住了阳光,却长得高大茁壮。
“一株青玉立,千叶绿云委”,夏季,梧桐树冠高擎着翡翠般的碧绿巨伞,设下了大片的树荫。开着白而又粉又紫的花,鲜艳而明亮,只可惜,无人欣赏。
“梧桐一叶落,天下皆知秋”,既富科学,又有诗意,只可惜,邻居们(包括我)都不去看它的美丽,更无心氤氲它的诗意,只是烦它的落花和落叶,污染环境,很难打扫,需天天为它“服务”。每年,我们家最深受其害。渐入秋天的时候,梧桐树好像故意挑战我似的,叶子像一块块瓦片不停地下落,纷纷扬扬,砸向我家的储藏室,有时砸到我的头上、衣服上。起风时,叶子的白色蜡丝随风飘扬,形如飞雾,絮状飘落,人不小心碰到会有黏糊糊的感觉,还有一股臭味,且很难清洗。
今年,邻居们谋划着要灭掉它。你一言,我一句,不止一次热烈地讨论最佳方案。因其躲藏在夹道里,别说大型机器无法靠近它,就是下去个人亦难近其身。我做了,从网上查的方法,用硫酸。当时,我顺着梯子下去,设计好了的靠近它。夹缝里,阴森森地。我用尽力气在它庞大的树根上砍,刚一触,它就流出了泪,是哭泣?是求饶?想以此获得同情或者饶恕?还是流汁液就是它本身的特性?到底是什么伎俩?我不得而知。想到它也是一个生命,顿时,身上麻麻地,脊背似风袭过,凉飕飕的感觉,我该这样做吗,我有必要这么做吗,我能这样做吗?会不会遭到树神的谴责,遭到生命之神的报应?想到这,顿时萌生了退却的念头。“好了吗?砍得深一些。”“多砍几个地方”“把硫酸灌到主要部位”墙外的邻居们督促着,他们想让我快点把它弄死。
之后的每一天,我走到楼下,第一要想、要看的就是这棵遭万人烦的梧桐树死了吗,或者叶子掉光了吗?经常地,下了班到了楼下遇到邻居,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它还没死吗?”。然后要讨论的是它多长时间会死掉,还有没有更好的让它尽快甚或即刻死去的方法。慢慢地,看到它的'部分叶片开始不经时地变黄,变黑,在风中抖颤着,随时有可能掉落,顶梢也慢慢变得枯干了,“硫酸起作用了,有化学反应了”大家都为高智商的谋划有了成绩而万分高兴,在打牌之余乐此不疲的谈论着,天天如是。
之后一周我到外地听课,在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着它的事情。“有两根较粗的枝子了”刚到家妻子就满面欢喜地迎面告诉我梧桐树的情况,我隔窗顺眼看去,东南、西北方向各有一条枝干已经变干,枯死了。我在想,难道它们还要绑在一起对称死去吗?不知怎地,转念又一想,对于如此的遭遇,如果这棵梧桐树的残躯有灵,一定会在某个法庭状告我的罪行。
秋意渐浓,风也凉了许多,梧桐树最大的枝干上,仍可清晰地看到几片透着绿意的叶子稀疏地挂在那儿,好像很稳固,又似乎是在作着最后的挣扎。一连几天,它们好像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仍那样绿,那样地在风中任意地摇曳。
战斗僵持住了,战果不大,面对如此的局面是我所没想到的,冥冥中,我似乎被梧桐的拼死抗争所吓倒,它们怎么如此顽强?生命,是生命的意志力,强烈的生的渴望,抑或梧桐亦有不为人知的敢于抗争、敢于立命的不屈精神。只是,我们人类却小觑了它们。
反观自己,往往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点方便,所谓的“美化环境”,就会毫无怜悯地灭掉整棵梧桐树,整个生命。它们也是一个生命,亦是立在大自然生命群体中不可或缺的生命因子。
感慨还是好的,有时候不免令人悲哀,如果我对人们说要以花草、树木为师,彼此尊重,互相敬仰,珍爱每一个生命,留住山青花燃的世界,“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也难怪。
再感慨一下感慨,我们缺的不是感慨,亟需的应是行动,真真切切切切实实的行动。
但愿,我们每个人,面对每一个生命都能尊之、敬之、爱之、护之,而我,从梧桐始。
严冬就要到来,夕阳中,我看到历经生命磨难的梧桐树依旧高俊挺拔,似乎那淡淡的甜甜的香味益发清远。明天,它还要如约地迎接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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