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烁金银艳忍冬散文
院子里两株金银花开了。好像一夜之间,应着初夏的雷雨声,忽啦啦地开了个轰轰烈烈!
五月的阳光,在花朵上摊开金色的梦,和着绿色的深呼吸,把丝丝缕缕的清香聚拢,招得花蝴蝶和小蜜蜂飞舞不已。风,也变得激情了起来,吹动着藤蔓,把荡人心魂的幽香带往无垠的空间……
好香啊!一束束一络络的花藤爬满了院墙,像绿色的飞瀑飘逸在山崖。一朵朵花儿,成双结对,从绿茎中伸出长长的小棒,顶端散开,一边是弯弯的独瓣,像一只向外弯曲的小拇指,另一边是四片花瓣联在一起,像并拢的四指,中间探出五根细细的花针,散着微甜的幽香。花刚开时,洁白如玉,花瓣抱成一团,盛开时渐渐转黄,直至到生命的金黄,那“金花间银蕊”的景象,瞬间折射出对生活富庶的期望。
这两棵金银花是母亲80岁时种在我的小院的。栽时,正值夏日,炽热的阳光晒得两棵金银花打不起精神来,连叶儿都卷了蔫了。我心里想,怕是活不成了。可母亲却锲而不舍,她用旧席子为花树遮荫,清晨、傍晚,坚持用清水淋叶浇藤,十多天后,奇迹发生了,经过炼狱般地磨折后,金银花竟硬生生地挺了起来,藤上出现了绿色的小芽!一抹微笑开始在母亲的脸上荡漾,她像是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这花,明年就会开了。老头子你看到了吗?,你看看,它们长得多好呀。”一会儿又叫我:“生啊,你看,长得多好呀。你爸最爱喝金银花茶了,你不是也爱吃金银花饼吗?只是妈妈现在做不动了……”我一征,鼻子一酸,眼里的泪花差点滚了出来,这才明白了母亲栽金银花的用意。
记得小时,祖国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父亲带着战士们去山上垦荒种地,母亲就从垦荒的地里拣回野金银花栽在营房的围墙旁,第二年春天,蓬蓬勃勃的金银花藤爬满了营房的围墙,当春阳开始热情的时候,千朵万朵金银花你挨着我,我挤着你谁也不让谁地绽放了。每天清晨傍晚,母亲总是起早贪黑地采摘金银花,短短几天,好几大晒匾的`金银花就带着原有的清香风干了。母亲用风干了的金银花给父亲和战士们泡茶喝,用泡过一水的金银花,和上掺了豆面的玉米面,做成一个个的粑粑,用柴火灶烤成金黄色,给我们加餐。虽说那饼硬硬的,但金银花的柔软和甜香,令我们这帮随军的孩子口水直流,三下五除二就能消灭个精打光。直到现在,我还会怀念那独特的饼香。
母亲和父亲在艰苦的岁月中,一同为新中国的成立和建设贡献力量。他们爱花,然而,他们最爱的花儿还是那些平凡普通,在江南的旷野中随处可见的花儿,当阅尽沧桑,这些花儿风采依旧,它们的姿,它们的香,深深地沁入了父母的心中,也在默默中感染了我。比如这金银花,那纤细绵长的藤蔓,踏着野草蒺藜的肩背,牵牵连连,攀攀延延,捧起蓬蓬茸茸的绿叶儿直达我心。
一到四月,金银花就亮起了无数细长如喇叭的小花,把将逝的春和将到的夏吹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它用自身一抹清浅的幽香,在沸腾的开水中氤氲清气,醒脑提神,清火明目。
它开了,似云一般地闲静,像微风一样地轻柔,唯有它开时,母亲能从花香中看到父亲的笑脸,而我,也能忆起艰苦和甜蜜的感受。它虽不像桃李那样花枝招展,也比不得牡丹风情万种。然而,见它,也一样能悟到春满人间的情,花繁叶茂的意!它还有一个发人深思的名字——忍冬。一种花树,能忍住冬天的凛冽,寒风的怒号,当必有岁寒心,傲骨韧至坚。我想,父母也是喜欢这一点吧。虽然有时忍字也让人想起唯唯喏喏,惟命是从的负面。
我喜欢金银花,更喜它能清心明目,荡涤心中的蒙尘,使心清若水,眼明如星,好把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我从不敢惊扰金银花的开放,却常常沉醉在它的身旁,一醉那枝蔓绿郁葱葱,二醉那花香香怡人,三醉那花丛中有我、有你、也有他。
普普通通的金银花无需刻意地关注,细心地呵护,它崇尚自然,有着无拘无束的野性,和一份自在内敛的温柔,它用最平凡的方式展示了足够的美感。“有滕名鸳鸯,天生非人种,金花间银蕊,翠蔓自成簇。”
开在我眼前的金银花成双结对,是父亲的喜欢,母亲的寄托,我的念想,仲夏时节,大家的清凉茶饮。我想,如果能把自己活成一朵金银花,不为懂得,只为能给大家留下清凉,留下富庶的祝福,那该真好。
谁不喜欢阳光下自由自在的舒展?喜欢那日出日落的壮丽?!哪朵花儿不渴盼舒适和优雅?而金银花却选择了为生活而优雅,在升腾的水气中丰盈而美丽!
金银花的生命虽然短暂,清风袭来,它不失时机的让阵阵甜香弥漫,多少亲情和感情,多少邂逅和相遇,都汇成了生活中的点点美丽和感动。它开了,我感到了夏天正在轰轰烈烈地走近,心一热,那讴歌的字汩汩流出:
花开洁白不日黄,懒与群芳争容芳,
蓬勃不为春在意,结对岂为夏日忙?
琼姿向来求素馨,玉质不逊东篱君,
济世不用娇鲜质,清凉解毒留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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