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纸散文

时间:2021-06-23 12:23:08 散文随笔 我要投稿

烧纸散文

  小孩子的世界是很简单的,不是黑就是白,完全不知道中间还有灰这个过渡地带。

烧纸散文

  当我能读懂文字的时候,教科书上告知人们关于封建迷信的种种危害深深刻在我的脑子里,有关祭祀、烧纸、哭丧等在我看来突然变得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年关,每逢母亲做一些祭祀时,我总笑母亲是老迷信,甚至阻止她去做一些事情,母亲生气说我是小孩子,不懂事,也不和我计较什么。

  计较不出什么,我也就不再去计较,也随着大流,跟着大人们去做一些必要的祭祀,同样没有解释,没有原因,老祖宗就是这样一辈一辈传下来的,小孩子家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我也参与过烧纸的事情,奶奶、爷爷、大伯等等,去了跟着长辈跪在那,他们哭或者诉说,我在听,有时候会流泪,有时候只是想念没有眼泪。该烧的东西烧完了,人们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恢复情绪,有说有笑地离开,只有出嫁的女儿们哭得稀里哗啦。后来我知道,女儿不只是哭没了爹娘,更是哭自己自此没了娘家人,从此后娘家人就真是亲戚,回娘家也不再有频繁的次数。

  我上初中的时候,大姑家的大儿子远远哥要结婚了,这原本是一件喜庆的事情,至少在我看来,可以看漂亮的新娘子,而且远远哥家的媳妇还是城里的姑娘,但是大姑却显得不那么高兴。

  那时上完学放假回来,我听母亲说,远远哥和新媳妇去地里给去世的奶奶烧纸,本来可以第二天去,大姑坚持让他们当天去,我没多想什么,只是接收到了有人去烧纸这样的信息。我问为什么结婚要烧纸,母亲说是家里添了新人,我依然没有太多的感觉。

  往日里大姑爱笑,也爱说话,见了我就“女子娃女子娃”地叫着,她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总给我父亲说把我给她。烧纸当日的大姑没怎么和我说话,只记得她低着头,坐在那里,好像做什么都不乐意。

  大姑是要来的孩子,这是一个很多人知道也有很多人不知道的事情。知道的人大多和大姑的亲生父母有些许的关系,或是亲戚,或是熟人,不知道的人知道后通常大惊一场:“你和你姐不是亲的啊,一点也看不出来,我看你和你姐关系很好的啊!”“亲不亲的有啥关系,亲的你不走就远了,不亲的走近了就是亲的。”父亲通常这样向好奇的人们解释。

  大姑待我们一向和善,姑父在煤矿上班,是正式职工,她家里的地也少,却也不愁钱花。她去矿上看姑父回不来,就托人带个话让我父亲帮她家干活,记忆里我还在大姑家呆过一段时间,家是大姑的,里面却都是我们家的人,母亲、父亲和我。

  我爷爷奶奶是苦命人。母亲回忆说,奶奶曾经怀过几个孩子,却长不成人就早早没了,只好要了大姑,后面又有了我大伯、我父亲、我二姑。

  我父亲曾经告诉我,人的命是真的。他说,单从金钱和一辈子受的苦来看,我们亲生的三姊妹抵不上你大姑一人的命,三人的命没你大姑一个人的`命重,现实看来是这样子的。

  我二姑出意外,瘫痪在床至今已23年,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要人照看。不管她曾经怎么能干,怎么吃苦,怎么有眼光赚钱,伴随着医生神经线已经断了的宣判,我二姑从此永远和床为伴,再也没有站起来。

  我大伯去世已有8年的时间,离开时也只有54岁。自咳血至生命结束,我父亲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记得他去世的日子距离那年的高考时间不远,五一放假时我去看他,临出门我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说:“你大伯可能已经怀疑自己的病情,你千万不要说漏什么。”

  进门的那一刻,我还对着我大伯笑,看着他躺在床上向我招手,问我还有多久考试,使劲想动却起不来,我瞬间眼泪流下来,我父亲也无奈只好说这娃你哭啥。“我看能撑到娃高考完不,我想能。”这是我大伯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在我们家有一个公开的秘密,我大伯临走前喊的最后一个人是我父亲。尽管我父亲叮嘱我们不要把这个事情往外说,外人还是知道了。父亲说,大伯离开的那天下午,他和母亲带着鸡蛋去看大伯,大伯说自己想吃我大姑做的饭,我大姑做饭确实不错。

  当天晚上,父亲还路过大伯家,看大伯没事就去邻村开会。就在当晚,大伯与世长辞。会议进行到一半,村里的赤脚医生通知父亲说大伯不行了。我父亲赶到时大伯已经气喘吁吁,浑身冒汗,父亲开始为大伯梳洗、理发,当时大伯的意识还算清醒,只是不能开口说话,他的孙子、儿子、儿媳等不断呼唤他,他始终没有答应,我父亲唤了一声“哥”,大伯用他全身的力气大回一声“噢”!

  世间的事情满是蹊跷,就在我大伯离开的那一天,村子的人去镇上还碰见我大姑。大姑带话说自己第二天就来看我大伯,第二天的早上,大姑骑着自行车,带着肉夹馍、奶粉等来到村子,看见进进出出的人们穿着白衣服,胡乱猜测却不愿证实的大姑一下子晕过去。她来时还带着远远哥家的孩子,不到三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阵势,他得出的结论是永远再不来我们村,理由是他奶奶哭了,还睡着了。

  人世间从此没了我大伯,他逝去时年龄还不大,这就让人更加伤心。晚上烧纸,我父亲一反常规没有叫我母亲。当天晚上烧纸一般是自己本家的人参与,按照我父亲以往的讲究,他总是按礼数办事。

  父亲回家时已是深夜,母亲质问父亲为何不通知她。父亲只说了一句,“你不方便来,再说来了能乍,哥在世你已待他不错,咱也尽心了,早休息,明天过事还要做很多活。”那几天我母亲腿疼,出行不便,后来我听到不善言谈的母亲说这事,也惊讶父亲当时的做法,或许他想通了。

  大伯病情确定后,为避免他伤心。打墓、拉砖等事情全是在我家进行的,母亲负责给干活的人做饭,那几日赶上收粮食,别人家里农活都多,父亲凭借往日的人情叫人帮忙赶快完成了坟墓的事情。

  大伯有两个儿子,大伯的丧事父亲却一手操办到底。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别人都说父亲像是埋葬了一位当家人,客人们都离开,父亲关着门在房间哭了好久。

  好几年后,一次父亲和我聊天。他无意间说,自己70年代生病在西安,大伯陪伴他整整60天,从没脱衣服休息过,两个人舍不得花钱就吃医院里最便宜的饭菜。中途有一次,父亲做手术要花很多的钱,大伯回去筹钱,他泪流满面对奶奶说医生不保证手术的结果,最后,他还是带着钱返回西安。

  父亲说这事的时候显得很平静,就像讲故事一样。我在各种伤感、回忆、忧郁中明白了上一辈人的感情,明白了父亲无怨无悔的付出与坚守。

  2012年元旦,我哥结完婚,父亲又完成了一桩心事,一桩让他彻夜难眠的心事。

  过了几天,父亲就催促哥哥和嫂子去烧纸。过去烧纸的记忆又在我脑海里浮现,结婚和烧纸,又来到了一起。“给我当家人烧纸,早去早回。”这是父亲的话。我有功夫慢慢回忆一些事情,烧纸对我而言已经脱离了封建迷信的范畴。

  我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祖辈,我逝去的亲人,这是一个告慰在天之灵的最好机会。去了的人或许什么都不知道,然而活着的人以他最朴素的方式在向上辈人诉说着一些事,可能是说家里添人了,也可能是说后继有人了,等等,不让已离去的人们再惦记,我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烧纸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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