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的江南散文
天青色的烟雨中,女孩向画家走来,一把雨伞,一朵微笑,眼光轻轻一剪,剪亮整个江南的天空,然后转身消失了,消失在江南天青色的烟雨中。
画家呆呆的,任天青色的江南雨湿透衣衫。
待从沉醉中醒来,已是日暮,画家狂奔回家,铺纸研墨,濡笔挥毫:江南人家,三五一簇,淡淡烟雨中,一个女孩走来,白玉衫,杏黄裙,浅浅一笑,如一朵桅子花开。
画家在画幅上题名:《江南烟雨图》。然后,挂在书房。
一日,一个胖子上门,自我介绍,自己姓胡,是个知府,听说画家《江南烟雨图》工笔写意,兼而有之,自己生平最喜画家笔墨,能否一见。伸手不打笑脸人,画家无奈,伸手相让。
胖子对着画幅赞叹不已,未了,开价,自己十分喜好此画,愿出价五万银子购买,不知怎样。
五万,是天价。
画家摇头,微微而笑。
胖子不到黄河心不死,伸出十指,出十万两银子,如何?画家仍摇头。
胖子一甩袖子,悻悻离开。
画家的《江南烟雨图》一时间名声大震,遍及江南巷陌,妇孺老幼。
一晚,画家独坐画前,思绪又回到那日,江南烟雨,迷蒙如纱,一个白玉衫杏黄裙的女子款款走来,淡淡一笑,眉目如画。
画家迷醉其中,忘记一切。
画家身后的窗纸被悄悄捅破,一支迷香伸入,香烟袅袅。画家连打两个呵欠,爬在桌上。一个人推开窗子,一闪而入,取走了画家的画。
画中隽品《江南烟雨图》被人盗走,一时传遍江南塞北。
画家对此,淡淡一笑,依然漫步吴越,游山玩水,内心深处,总藏着一个秘密,希望在某一个早晨,或者黄昏,能逢着那个女孩,白玉衫杏黄裙,对着自己浅淡一笑。
那天,画家在小巷经过,突听前面一声轻笑,忙抬头,目瞪口呆,面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
看见画家傻傻地望着自己,女子“哧”一声又笑了。
画家喃喃道:“姑娘,你可让我好找!”
“找我干嘛啊?”女子又要笑,极力咬着唇忍住。
“我是画家白轩,想给你画——画一张像。”画家结结巴巴道。
“你真是白轩?”女子不信地眨着眼,半喜半疑。
画家点着头,心里感到软乎乎的,仿佛下了一场江南雨般舒畅。
女孩叫柳白衣,家住在前面小楼上。从此,画家每天都去那儿,画青葱的江南,画天青色的烟雨,画眉目娟秀的.女孩。女孩坐在那儿,脸上含着静静的笑,浅淡清秀,犹如江南山水一般洁净。
慢慢的,两人的感情随着时间越来越深。
一日,女孩拿出一支竹箫,轻轻一曲,箫音袅袅,如一缕细烟,在月下飘荡,了无痕迹;又如细细的雨,丝丝缕缕洒过江南小巷的青石板。
女孩吹罢,一笑,把箫递给画家,低头红脸道,这是祖传的,也是自己最爱之物,就做为情物相赠吧。
画家接过,轻轻抚摸,箫身光滑,润泽,小心收起,从箱内拿出一画,展开,天青色的烟雨,飘摇的丝柳,美丽的女孩:正是《江南烟雨图》。
听外面传言,不是让贼偷了吗?女孩惊讶地问。
画家得意一笑:那是自己仿品,真品怎舍得挂出?
女孩盈盈一笑,接过画,拿着,回头一笑,走了,去了胡知府衙门,把画交给胖胖的胡知府,十万两银子到手。即日,胡知府包好画,让人连夜进京,献给皇帝。
原来,胡知府并非爱画之人。喜欢画家的画,另有其人,乃当今皇帝。
只有画家,坐在家中,傻等着天青色烟雨中的那个女孩,可久久不见人影。一日,当听到那幅画已被送人的消息时,他长叹一声,道,可惜了江南烟雨,可惜了那画。
他扔了画笔,再不绘画。
只是,当天青色的烟雨下起时,已当了和尚的画家,会独坐僧庐下轻吹一曲,任箫音如清清淡淡的诉说,散入江南迷蒙的雨色中。
而在江南山水间,此时,一个赎回身子的女孩在不断地寻找着画家。她,就是柳白衣,名妓柳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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