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海南散文
相对于人文景点,我更爱自然山水。爱那份自然率真,爱那种变幻万千,更爱在人间美境身心的放逐、涤荡、修复和成长。海南,一个在我梦里常常出现的地方,每一次想起它,记忆都会像海浪一样层层叠叠追赶过来。
一、阳光下的海
当飞机在机场缓缓滑动,转弯,驶入跑道,越来越迅疾,呼啸着冲向蓝天,我的心也跟着飞起来!
云之癫,海之上,童话世界般的美,我闻见梦想噼哩啪啦争相开怒放的声音,那是心的激动,情的震颤。世间万般美的事物,初见最难忘。透过机舱,向下,我的眼里闯进了蓝,那浩淼的蓝,那看一眼后再也忘不掉的蓝。那是海,梦中的海,就这样地,轻易地,展现在我眼前。白色海岸线勾勒出海那曼妙优美的身姿,椰林、房舍、道路,一点点清晰起来,飞机着陆,我的脚步像梦一样踏上了海南这片美丽的土壤,但确信,我的心灵却腾空,慢慢儿腾空,飞起来了,它还想要尽情地飞舞于这一片无垠的梦蓝里。
行走在亚龙湾,热情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大海边,就算是平素最文静的你,也难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四肢不听脑子使唤,没有节制地豪迈着。这美妙的海,大气的海,磅礴的海,鼓荡你的激情,唤醒你的童真,它教唆着:来吧,来吧,孩子,放下你的一切,投进我的怀抱吧!
天与地,开阔着,舒展着,交融着,它们自由地袒露,率真得让你倾心,让你陶醉,让你尖叫。那些于日常压抑逼仄中的闷气、浊气,已全然被它们给震住,给压倒,给冲刷掉了!任思想放空,身体轻盈,灵魂舞蹈,世界也变得简单而纯粹起来。那些儿时梦里向往的美好,在这阳光下的海边,奇迹般一点点清晰。累了么?那就歇歇吧。躺在沙滩上,任阳光将你拥抱,让海风把歌声从那遥远的'地方送过来。
彼时,时间,失去了重量,记忆,没有了影子,我呆在阳光下的海边,像一粒流浪到海南的白贝壳。
二、夜幕下的海
夜幕下的海,安静下来。晚风轻拂,漫步于满天星斗下的沙滩上,没有什么比这更温柔的景致了。
慢慢儿走,夜色愈发深重。远处,灯火璀璨,一片辉煌。三亚这座美丽的热带海滨城市,才刚刚揭启她风情的一幕。侧耳,海滩远处有吉他声声向这边飘来,是张雨生的《大海》!
——那高亢里带着浪漫、带着忧郁的声音直击人的心灵:“从那遥远海边,慢慢消失的你,本来模糊的脸,变得渐渐清晰.....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大海》慢慢褪去,而那歌声仍一直在心头弹唱,它们仿佛能穿越夜空,穿越远处黑暗的无垠,直达彼岸。头上,有飞机起飞,隆隆振翅向夜空;脚下,是柔软的沙子,是俏皮的一波又一波冲上来吻脚的海水,风掀起我的裙角,在这如水的海南之夜,在这潮起潮落的天之涯,我感到了寂寞---这样的美好,其实是不宜说出来的,它什么也不需要,只需要你用眼、用身体、用灵魂去感受,去聆听,去共鸣,而分享的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和心爱的人,并肩走,走向夜的深处,海的远方......
很想写诗,像海子一样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行献给世界;或者歌唱,弹着吉他,哦,不,如果会手风琴、萨克斯也行,来一曲悠扬的、深沉的抒情曲,让时光在夜海星空下像烟花一般绚烂。可是,我是那么拙劣,什么也做不成,只能这么天马行空地遐想,任海浪打湿奔涌的情绪,任想象的坐骑驰骋于八万里南国……
三、风雨中的海
别以为海总像小伙一般热烈火辣,姑娘一般温柔多情,她暴戾起来,变脸甚快。
在去海角天涯的路途中,我们一行与热带风暴打了个擦边。耳边,满是呼呼的风声,雨点密集地撒开大网。撑开伞,伞被卷走,带着帽,帽被掀翻。女孩们捂住裙摆,父母和风赛跑,追赶跳跃的小帽,老人们弯腰缩颈,颤巍前行。路上,茁壮高大的椰树也被劲风吹得频频低首,地面,到处椰枝狼藉。雨更凶,风更猛,打在身上,抽在脸上,冰冷而生硬地发疼。路上行人,一个个全身湿透,长发、短发、黑发、白发,无一例外地倒伏,一绺绺、一缕缕粘在额上、贴于脖角。
远处,满目是层层汹涌而来的白浪,那蔚蓝的、明媚的海的娇颜已不复存在,现在她是一幅怒发冲冠的模样,连天空也一同黑着脸,一派要吞噬地面生灵的可怖景象。在风里,在雨里,我们如轻飘的纸团一般,被不由自主地驱赶着向前、向前。
终于抵达了梦想中的“天涯海角”。在硕大黝黑的礁石上,刻着“天涯”二字,字体遒劲有力,雨的洗礼让大字的红漆显得更加鲜明。“海角”石与“天涯”石毗邻,一前一后与其它礁石在风雨中静默地坚挺着。石下,有被冻得脸白唇青、身子瑟瑟发抖的游客们依偎拍照。在他们看来,大约此等情形里抵达“天涯海角”,更能见证爱情的忠贞吧!
眼前所见,让我想到的不是海枯石烂的浪漫之情,而是现实的凄风苦雨。在古代,那被流放到这“天地之尽头”的官员们,不知道他们当年身如飘萍,是否心如磐石?倘若目睹这样的凄怆之景,胸中会怀有怎样的长叹?古往今来,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唯有这些林立的奇石屹然不变的守望。在历史的大海里,个体的人,原本那么的渺小,渺小如沧海一粟,渺小得经不起时光的风吹雨打.....
轻轻,我的脚步离开了海南,梦一般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但那片天不是海枯石烂的浪漫之情地,那些景象,已然铭记于心底,它们以梦为马,纵横在我的许多个夜晚。梦里,我一次又一次地抵达、流连在海边,感谢这忠实的梦儿,它真诚地袒露了我的心迹,以一种幻觉的形式,让海的记忆保鲜,让美好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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