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豆包时代情感散文
在我的家乡,进入腊月家家户户都要蒸粘豆包。人们把自家地里产的黄粘米、红粘高粱米、糯米用水洗净淋干,磨成面粉,放到缸或瓷盆里发酵三天,然后烀熟红豆做馅,包成圆溜溜的球儿形,再贴上苏子叶,放到锅里蒸上半小时,热气腾腾的、粘软软的豆包便出锅了。
满屋子的蒸汽,伸手不见五指,每每这时,就有人大喊:“快把屋门打开!”于是一缕缕白烟雾慢悠悠地顺着门的上方逃走了。
随之涌进来的是一小帮顽童,他们嚷嚷着:“吃豆包了……”伸着脏兮兮的小手,捧着滚烫的粘豆包不停地在两手间倒来倒去,有的还热得直蹦高,叽叽嘎嘎一阵,便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由于豆包备得多,还要将它们放到外面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里冻上一段时间,直到像个“铅球”一样的硬疙瘩后,才收起放到大缸里保存起来。这样的食品能吃上四五十天。
家里上了年岁得人爱吃,孩子们更喜欢,但是由于粘的粮食不高产,所以,人们都爱在粘米里掺些玉米面,掺的多与少很有讲究,掺后既不失去粘度,又能增加色彩。糯米掺白玉米面,大黄米掺黄玉米面。这也算是当时家乡人的特有的聪明才智吧。
我喜欢包豆包的情景,往往都是一家人齐上阵,围坐在一个大面盆周围,有说有笑地包着豆包。有的人家缺人手,就要请左邻右舍的乡亲们来帮忙。包到午夜还吃夜宵。
我们小的时候,家家没啥吃的,过年才能吃上的冻豆包成了那时孩子们的“吃食”。说起吃冻豆包真是别有一番情趣。数九寒天雪花漫天飞舞着,一片一片仿佛扯碎的棉絮,眨眼间将地面覆上了没膝深的白雪。孩子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院子里的大缸旁、断墙处玩起了捉迷藏,茫茫雪海中荡漾着笑声。玩累了,就溜到有缸的地方,掀开盖子,偷偷摸出一个冻豆包躲在雪堆旁拼命地啃咬着,一不小心让伙伴们发现了,他们还会哄抢一番,直到分给他们一些才算罢休。冻豆包里面带着冰碴碴,咬一口会凉到脚后跟儿,可是嚼一会那酸溜溜、甜滋滋的味道想忘也忘不掉。有时被大人们发现了,他们不但不责骂我们,反而学着我们的样子吃上一口。吃了冻豆包还要去喝凉水,记得当时爷爷对我们说:“一口凉水到肚子里就会变成一滴血。”于是我们跑到铁井边,一手捂着井嘴,一手压井把儿,清凉凉的水顷刻间便化作了我们的血液。即便是这样的吃啊喝啊,我们个个身强体壮,没有一个感冒的。
感谢那个“冻豆包”的时代,让我们有了自由放肆的空间。
如今,很少有人自己做豆包了,商场的副食铺面上、集市的货摊上,时时处处都可以见到黄的、白的粘豆包。只要想吃,天天都可以吃到过年的传统食品——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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