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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漫步黄土坡之十八散文
一
妞妞在被窝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屋的灯像往常一样早就亮了，奶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里那里的抹洗着……这是放假的第一天。妞妞穿上衣服，奶奶添好灶下的柴禾，关紧灶门儿，这祖孙俩就像往常的每一个节假日一般,去机耕路上溜达了。
“爸爸就快要回来了吧？”周身凉索索的是一股一股的薄雾擦肩而过，麦苗儿上白花花的是一层霜。妞妞开始想爸爸了。
“老师在家长通知书上说，妞妞是一个阳光女孩。”奶奶没有回答妞妞，捡起路边的一个干树枝。
“老师是说梦霞是一个阳光女孩。”妞妞纠正着奶奶。
“是梦霞！是梦霞！以后奶奶也不唤妞妞了，就也叫梦霞。”眼见东边的天空开始亮了起来，一道一道火一样的霞光正在唤醒着这沉睡的大地。
“奶奶就叫我妞妞，妞妞这个名字就是只准奶奶叫的。”
“春节间加班双工资，你爸爸也许又到初六才回来了……”奶奶紧走两步牵住了妞妞的手……
这祖孙俩儿溜达回来的时候，红彤彤的太阳也才露出半个圆脸儿。自家儿那两间瓦房的烟囱上，眼见得一缕青烟娉娉袅袅的在高楼间舞着。
奶奶洗着脸的时候，妞妞摆好碗，拿出盛着熟面的瓷盆儿，用勺子往碗里舀好面，掀开锅盖舀一瓢开水加到碗里——满屋里便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儿了。
妞妞心里，奶奶蒸的熟面要比别家的孩子几十几百元喝的奶粉强几百倍。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面，奶奶舀在瓷盆里，放到锅里，灶下添上几把柴禾，反反复复地蒸，每次蒸出来还要倒在案板上用擀面杖擀一擀，蒸上三次五次，掀开锅盖就是满屋子的香味了。过上半晌，瓷盆儿凉了的时候，奶奶便把面倒在案板上擀，反反复复地擀好，又舀到瓷盆里……自上学起，每天妞妞醒来的时候，奶奶早就在灶下添着柴禾烧开着水，妞妞穿好着衣服的时候，屋子里就是弥漫着暖暖的熟面的香。
二
奶奶斗大的字也不认识几个，但是在妞妞的印象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奶奶都会掐算得妥妥当当。上幼儿园的时候，同伴儿的接送几乎都是爷爷奶奶的事儿。还有几乎半个小时幼儿园才能开门的时候，等候着孙子孙女的爷爷奶奶们早就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等候在门外面了——骑着电摩的、推着自行车的、买好了塑料袋儿，裹着烤串儿的，都探头探脑地在门外等候着。亲孙子命根子，真是不假。奶奶却是不会早几步更不会迟一分的总能踩着开门的点儿赶到门外面，奶奶不会骑自行车更不用说骑电摩了。奶奶经常会挎着一个筐子，踩着点儿赶到幼儿园的门外面，春天里奶奶的筐子里不是花儿地菜，就是白蒿；秋天里奶奶的筐子里就是一个聚宝盆——自家的枣园子里奶奶侍弄出一方小小的菜园子，菜园子鲜嫩的茄子洋柿子（方言：西红柿），还有韭菜小葱就会在奶奶的筐子里交替变换着花样儿……记得那时候，奶奶筐子里的露珠枣儿要比别人的烤香肠或者鲜热奶更惹小朋友眼红。
“露珠枣，又甜又脆又好咬……”
奶奶会把自己筐子里的露珠枣儿这个几颗那个几颗地分散给小朋友们。
三
奶奶的剪纸在临近几个村子里都是有名气的。妞妞上小学的时候，奶奶的剪纸还让县里的领导夸赞过一回。后来还有几个年轻人到妞妞家里看过奶奶的剪纸，让奶奶做着剪纸给奶奶照了像。其实也真是偶然。学校推荐了两本必读书，让同学们都买。一本十好几块钱呢？
“也真是应景儿的事，都买成一样的书不是白花钱吗？”奶奶便没有买，吃过晚饭奶奶去邻家借了相同的必读书，和妞妞一块儿整整齐齐地包了一个书皮儿。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妞妞发现两个书皮儿上都多了一副剪纸。有一幅剪的是柿子树，树下有一个孩子在读书，身边儿还有几只羊；还有一副剪的是天安门，天安门后面竟然是一棵枣树，枣树上挂着一颗一颗枣子呢……
在书架上放的时候，妞妞觉出了老师的不乐意。也真是，一本本崭新的必读书中间夹着这样的两本“丑小鸭”，的确有一点儿不大协调。老师没有说什么，但这一件事却有好长的一段时间都重重地压在妞妞心里。奶奶在人面子上不会小气，但在自己家里花一分钱都会算计半天的。妞妞也知道奶奶的不容易，在家里一点儿都没有露出什么。倒是有一天，县上的领导来检查必读书的筹备和使用情况。虽然老师还特意把妞妞包着书皮儿的书放到了书架的最底层，但还是被县上的领导发现了，并且特意抽了出来。妞妞在自己的座位竟看出了老师眉间的一丝儿不安。
“真好！”县上的领导嘴里却啧啧地赞叹了，并且给妞妞的这两本书照了相。
妞妞在县上的领导面前表演完包书皮儿的时候，老师让全班的同学鼓掌了。
“这剪纸也是你做的？”鼓掌声中，县上的领导摸着妞妞的头问。
“是我奶奶剪的！”妞妞说出奶奶的时候，别提多风光多自豪了。
四
一晃一晃，妞妞就长大了。母亲早逝，父亲为了生机常年在外打工。妞妞却没有一点儿别人说的“留守”的感觉。但是，年快要到来的时候，妞妞的确非常想父亲了。
“老有老的事儿，小有小的事儿，还能一家子一年四季老待在家里？”奶奶这样说着安慰着妞妞。
“二十三，是小年，灶王爷，要上天。二十五，扫尘土，正月里来好跳舞。”奶奶这样说着，便和妞妞一道儿把平时本来就干干净净的家重新拾掇一边。
妞妞懂得：奶奶是要给父亲一个干净温馨的感觉，是要春节后父亲再出去打工时放心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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