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上的尖子生散文
当太阳的余辉,在晚霞中散尽的时候,我的思绪就常常会回到我们的那个学年时代。当我抚摸着我们班唯一的一张毕业合影照时,那一个个鲜活的,充满青春气息的熟悉面孔都在眼前晃动。遗憾地是,其中已经有好几位都再也见不到了。这里面有一位就曾是我们班上的那个尖子生。
当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人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在我们呼家沟学校,张志龙就是这样的孩子。他惊人地聪明和睿智,使他的学习成绩,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全班乃至全校的第一名。记得我们的班主任老师表扬他时常说,你们同为一班,张志龙当你们的老师也绰绰有余了。
我们那里人叫人的名字,平时不呼大名。在学校里,我们叫张志龙,也常是叫他的小名。他的小名叫社干。说起他的小名,还有一段故事哩!
社干出生的那年,正是人民公社刚刚成立的时候。人们对人民公社的敬仰,自然而然地也都倾注到了孩子身上。那个时代出生的孩子,大都叫社子、社生,或者社花、社珍等。那时,谁家的孩子只要有一个社字,那就是绝对能引以为豪的。社干的父母当然不甘人下,就给自己的儿子取了个名字叫社员。这个名字在当时十分响亮,没想到一次开会时,却惹起了麻烦。那是在一次开会清查人数时,社教(公社)干部问:“社员们都来了没”?社干(生产队长)查看了一遍说:“社员们都来了,就差社员大还没来”。话刚落地,先是引来一片哄笑声,接着就有人不满意了,说大家都是生产队里的社员,你给娃也起个社员,遇上这种事,你就成了全村人的大了,你这不是存心占大家便宜吗?有本事,你给你娃叫上个社教或者社干试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社员大正好就对社干不满意,就赌气把儿子的名字果然改成了社干。
我们那里人十家九亲。我和社干在童年时就认识。那是因了他的姑姑就是我的叔婶,他常常来姑姑家小住。到我们以后真正遇到一块的时候,那就是到了呼家沟学校。这时候,他早已是全校的尖子生了。
我们常以少年得志、平步青云和飞黄腾达这样的字眼形容一个人的好运。按说,社干在少年时展现出来的才华,完全都在我们之上。可以说完全具备了将来能平步青云和以后飞黄腾达的先天条件。可事实却是,命运不济,可以说,这个世界,除了我以外,他大概就是最倒霉的一个了。
我初中毕业后当了兵。社干因学习成绩优秀,考上了高中。高中毕业后,按政策是回乡劳动二年,才能被选拔招工招干。社干自然而然地就回到了村里。劳动快满二年的时候,政策变了,又恢复了高考。社干是我们那里学得最好的,当时他报了全国最高学府,无须置疑,他是踌躇满志的。在所有人的眼里,那是顺理成章的事。可偏偏的就能遇上个端端的,这一年,大学录取分数奇高也就罢了。他自己在答卷时,一看,都是小菜一碟,就一笔打草,刷刷刷地一遍就下来了,结果出现几处笔误,最后以一分之差,名落孙山。这一年,许多学的不如他的同学都考上了大学,他却灰头土面的回来了。
第二年,他又参加了了高考。可他鬼使神差地没去报全国的最高学府,偏偏报了一个中专。按他的想法,考最好的大学没考上,今年就考一个最好的中专吧。谁知这一年的中专考试,好中专的分数线竟比大学还高出几十分。他的分数线上大学绰绰有余,上中专刚刚够不上。这一年,又有许多不如他的同学都考上了大学,中专。他却又灰头土面的回来了。
但他在我们那里的名气还是有的。人都知道他学的好,政府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小学代理教师。他也就安安稳稳地当起了教师。当了几年后,忽然来了新政策,要求凡是当教师的,都要进行考试,考上的,就发证,享受正式教师待遇。考不上的,就下岗,退出教师队伍。社干考大学因没在意,没考上。考中专,倒是上了心,谁知摊上了高分数,没如愿。现在当教师,按说几年了,也安稳了,可又要考试,这不能不说是个问题了。社干就把自己学过的功课又细细温习了一遍,不说稳操胜券,起码也不至考不上吧!
雷人的消息最后还是接到了,其他人只要稍微在学习上有点差不多的人都考上了,偏偏就社干没考上。人们都不相信,像社干这样当年的好学生都没考上,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要不,怎么就他没考上呢?
事实揭开后,我们才知道。这次考试,实际上是地方上为了照顾这些多年来都一直在从事教育工作的教书先生们,生怕他们一个个都考不上,就应付差事地出了几道题,大都是一二年级课本上的题,这自然难不倒那些天天都在教学的教书先生们,可我们的社干,不相信这些题就会这么简单。硬是把这些题全部都代入方程式进行计算,最后下来,就可想而知了。
这时候,说话间就到了农业生产责任制的时候。社干丢不下已经教了十多年书的'教龄,一边种自己的责任田,一边那里有请假的教师,就赶紧去联系的带上一学期课。一直到1997年,延长县在解决最后一批老教师转正问题时,这个在学校一直是尖子生的老教师,还是一个民办代理教师,还是一个月只拿着50元钱的工资还在教育战线上一直苦苦跋涉的人。天可怜见,也是延长教育局里有好人,最后根据他的实情,硬是破格给他转了正。
这一年,我所在的延长卷烟厂倒闭了。延长县人寿保险公司招聘我为延长东三乡保险业务推销员。我从雷赤开始,一路下乡宣传到南河沟,转到社干村里时,社干正在,听说我来了,专门跑到村主任家里来看我,高兴地给我说,他终于转正了。我也为他高兴,说了许多圈套一类的话,我说,少年受罪不算贫,老来有靠才是福啊!你这十几年把罪受了,到现在有了这个饭碗,老来也就不愁了。
那一晚,我们的聊了很多很多,在缅怀旧时光里,聊我们曾经的同学,聊曾经教过我们的老师以及熟悉的老师。在一种怀旧的心情里,谈起母校的校长贺国财,教导主任呼文显,我们曾经的班主任董自治,以及班上几个成绩好的同学。同学呼文杰,在呼家沟当了校长。呼世荣,在呼家村里当了书记。仕途不错的崔兴旺,在延长县统计局当了局长。后来还聊到了几个记忆较深。他或我知道对方近况的几位女同学,同学王养珍在延安市防疫站工作,崔巧珍在延安中医院工作,崔玉莲在紫阳铁路段工作,刘风琴在宜川县医院工作。那个幼时就一直多病的冯转转,也在延长县里工作着。说来说去,就我们这两个,他是第一名,我是第二名。他刚刚才转成了正式教师,我却是刚刚又没了工作。感叹之余,不由感慨:人的命,天注定啊!
就在我回到延长还不到三个月的一天,我去延长医院时,意外碰到了社干。惊异的发现,只有几个月没见,他人消瘦了一大圈。我问他来医院干什么,说他看上去瘦了很多,有些担心的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说常感觉乏困的不行,来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出什么问题没有?”他说:“这个贼医院,说是检查不出来,给开了几副药,叫我回去,现正准备回去呢!”
再过了三个月,我意外地得到消息,社干竟离我们而去了!
一个刚踏入不惑之年的他,一个自以为老了会有一碗饭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延长这个“贼医院”,并不是真的检查不出来他有病,而是检查出他已经是癌症晚期了。为了不让他受到沉重的打击,才委婉地告诉他,说检查不出来有什么病。这对于一直乏困的他来说,很不理解,堂堂一个延长县人民医院,竟连一个人的乏困都检查不出来是什么病,你说这不是贼么?
就在他终于明白了延长医院并不是“贼”时,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个我们学校当年的尖子生,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
当我对那些望子成龙的父母,对那些在学校里孩子常常是第一名的家长们聊起社干的经历时,他们有的以另类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是我有些陷他们儿女于不义似的。他们怎能理解,当我看到他们时,心里就会怎样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年成绩异常优秀的同学社干,想到他时心情是怎样的一种滋味。每每想及,总不免会感叹社干坎坷暂短的一生,感叹世事难料。不管是社会的问题,还是他生不逢时,总之,他和我一样,虽然读书成绩优秀,但一生都很不尽人意!
2013年2月26日星期二下午6时于小卖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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