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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见散文
一同事在她的QQ签名中签上了纳兰性德的词：“人生若只如初见。”好惹人观注；著名词人晏殊有“池溏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的句子，透露出的初相识的信息有多么新鲜和美好。这段时间这类句子老在我大脑的屏幕上放映，或许与我邂逅一个小朋友有关吧。
我把她叫住小朋友，是因为她才二十多岁（只比我女儿略大一点），与我完全够得上是两代人了。她说：那你是我叔叔？我说，你还是继续叫我哥哥吧。谁不喜欢更年轻呢。她马上向我点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那天下午分手的时候，她忽然说：刘哥，如果没有不方便，请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留一个好吗？我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找我要电话。现在的女孩子呀，都很大方。我说没什么不方便呀。她录完了我的手机号码，随即从自己的小提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卡片双手递给我，说，刘哥，这是我的名片。我接过来一看，原来这女孩是修正药业的工作人员。后来通过聊天得知，她都已经工作十年了。不错呀，要算修正药业的老员工了。我说，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她马上说，我也是。
我坐到我办公室的座位上，一时还没有从刚才分别的一幕中回过神来……老实说，我在社会上几乎没什么朋友。因为我不喜欢吃吃喝喝，不喜欢把精力投入到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上，人生苦短哪，经不起那么潇洒。事实上我的业务范围也很仄，连电话也很少。上班下班回家，三点一线，就这么简单。我今天是怎么愿意接她的名片？更早一些时候，我怎么还主动与她搭讪呢？
初见面的一幕又浮上心头。在家家福超市我先上了公交车，刚好拣定了窗边的一个座位坐下，就听到问，这车是不是往二坪子开。这不像是外地的口音呀，但与本地话又像有点儿差别。我一时也说不清。一个本地人是不会不知道二坪子怎么走的。我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她身着一身蓝色的西装，戴一副宽边眼镜，并未显示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一个姑娘。
我今天刚好穿了一件有点儿时髦，还算考究的一件新衣服，头发也才理过。坐在公交车上一群市民之中有鹤立鸡群的感觉。鹤立鸡群？低调一点儿吧！有一点儿优越感就差不多了。好像是我预先给她占着似的，那姑娘径直坐到我旁边的一个座位上来了。一般我是不喜欢主动与陌生人打招呼的。所以从她上车一直到走了一段路，我都没有正眼看她一下。我只把脸侧向窗外看风景，看市面。但她上车后好像没有闲着，我偶尔回过脸来，用眼角的余光发现她拿出了纸和笔在记什么。这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悄悄看了一下她的记录，一大篇纸上，零星记下了一些笔划很潦草如蚂蚁状大小的符号，但段与段之间空白很大。难道这记下的是她大脑瞬间产生的灵感火花吗？噫！这姑娘是干什么的，该不是遇到了一个爱好写作的女孩儿吧？为什么她对街面上的东西那么感兴趣，老把头转向隔了乘客的车窗外去看什么，然后又急急忙忙记什么，好像一留神就会错过什么而留下什么遗憾一样？她是在做着一种怎样的事情？
我悄悄观察了好一阵，禁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好忙的哟，你在记什么呢？她把视线从记录本上转到我的脸上，镇定而简要地回答我两个字，记路。记路？我顿时感觉新鲜。记路，记什么路呢？她说有“江南大药房”“平价药店”一类的名字都要记下来，它们在哪条街，在街的哪个位置，我记下来了，以后就容易找到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是个医务工作者！想必这是一个生活过得很充实的姑娘，瞧她那在车上利用那么点滴的时间忙碌的身影传递的正能量，对一个愿意进步的人足够产生一种巨大的激励作用。
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或许是见我慈眉善目的原因吧，她中断了一会儿记录工作，似乎乐意分一点儿时间跟我说话。也算聪明，她知道我一定是本地人，就向我打听走起本地有什么有名的医生啦，在哪条街上开诊所啦，用的什么药啦等等。可惜我这资源的利用价值不高，我很难满足她想要作的了解。但其中关于本地一位姓李的老中医的信息她很感兴趣，并作了重点记录。
她问，二坪子还有多远。我说，你不用担心，我也是在那儿下车呢……
其实，我上班很少坐车的，我一般都是步行，没想到今天在车上与这个女孩邂逅了。这或许也是一种缘吧，而且，现在，我手头有她的名片呢，上面有电话，有QQ号码。交流已经很顺畅的事情了。
我今天是怎么了，老是想到与女孩邂逅的事？我有点不满自己了，我提醒自己，该做点事情了！可是手头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做。下周星期二办一个培训班，现在准备工作已基本就绪，剩下打签到表一类的事，周一还有一天呢。今天是周末，现在整个办公大楼也没几个人了，我也不如提前祝自己周末愉快吧。于是，与我后面的一个同事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我从望峡公园的林荫路上往回家的方向走。我又想起了今天邂逅的事。在异地他乡，认识一个人既是一种缘份，也是一种福份。都说，一个朋友一条路嘛。她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来找我，我还不帮她？假使她真的来找我麻烦，我真的帮她吗？我一边悠闲地走着，一边思忖着……
另一个时间。另一个环境。
一觉睡醒来，天还没有亮。我又想到了那件邂逅的事……想起最近编辑李小木文友的一篇《朋友》，私下与他飞笺了解到他内心想要成功的愿望很强烈，只差没向我明明白白提要求了。幸好我推荐成功，让他得了一粒“红豆”，我很为他高兴。他这篇《朋友》应该算是一个通讯。我把邂逅的事情写一写，可不可以？写出来也可命名为《朋友》一类，但不是通讯了。小木的通讯写出来的人物叫王智君，是个大有成就的“高、大、全”似的人物。我如果写那个小朋友，那就大不一样了，看来，我如写只能写一篇散文。
看来，今晚是真的睡不成了，想来想去，大脑越来越兴奋了。干脆，别睡了，打腹稿吧。但是，光写昨天下午邂逅的一幕可能还不够。朋友，我一生还有什么朋友？对啦，怎么会忘了三十年前认识的一位姓涂的大哥呢？于是涂大哥那很久很久以前与我在宜昌挥手告别的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时，我还是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只有十七岁的小青年，我只身一人去湖南常德看望我在四一三地质队工作的伯父刘义城。也是我不该寂寞，很快就在一艘江轮上认识了涂大哥，他是一家公司的采购员，人长得很高大魁梧。好像这世上什么事他都懂，加之说话很风好玩儿，自然就不乏听众。在船上混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聊天，如果有点儿酒，再加上点儿牛肉干什么的，那就更是美上加美了。我们一路兴致勃勃地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宜昌的必经之道——葛州坝水电站船闸口了，这儿离终点站已经很近了。心里一点不觉得旅途的艰辛和寂寞，反而有一种“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似的轻快感觉。江轮是下水，船行很快，说像轻舟一点也不为过。
我们到了宜昌，在一家旅馆登了记，就跑到街上来了……玩到多久，玩儿了那些地方，买没买什么东西，我都不怎么记得了。我只记得我买了第二天一早去湖北沙市的船票。我们洗漱以后，涂大哥叫我早点睡。也许是太累了，我挨着枕头就睡着了。直到涂大哥把我从被窝里叫醒，我才知道，离上船的时间只有不到30分钟了。我洗也不洗，抓起行礼包就往船码头方向跑，涂大哥在我后面一路跟来。
还好，最后一个上船的我，如果因为疲倦而滞留在宜昌一天半天，那会闹一个多大的笑话呀！我心里很感激涂大哥，玩儿归玩儿，可他很有分寸，也很警醒，真的是很有大哥的风范啊。船渐渐离开了宜昌码头，我还站在甲板上不停地向涂大哥飞手，他也像送自己亲弟弟一样久久不肯离去，直到他那高大的身躯渐渐变小、不再清晰。
从湖南回来，我回到了乡下一个电站工作。可惜那时不兴手机，连坐机也很少见，远在城里的涂大哥的音信就很难得知了。等到过了七八年，我终于离开了夹皮沟，可是我又到了另一个很远的城市（带薪读书）。三年后，我毕业回到了涂大哥所在的城市工作。可是一来事务多，二来中断了很久的联系，我居然也没有主动去打听涂大哥的情况。就这样，大约是二十年以后的某一天，我在水利局门口见到了衣着一身保安制服的涂大哥，两双大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他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现在却落到了这步田地，真是时也！运也！看到岁月在他的脸上划下的一道道并不细小的皱纹和那一头由乌黑变成的华发，我心里颤动了一下，不禁对他境遇的变迁感到一丝凄凉。这就是那个帮助过我与我挥手告别的涂兄！我却爱莫能助！
有一句话说，亲威不走不亲。涂大哥之于我，只是普通的朋友，长久不来往，同样会疏远的。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对这种联系的方式似乎并不介意，所以见面短暂的惊喜过后，居然没有索要电话一类的东西就又一次分手了。
又过了很久，不期在一家广东路（最繁华）中段一家银行见到了他。他大约年纪大了，又没有其他特别的能耐，找一份更体面的工作也很难，他就又做了这家银行的保安。他自己可能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会是以一个保安形象维持下来，维持到维持不动时才有自然改写的结局。我只会说几句很苍白的话安慰他。因为单位有事，我们又只能是匆忙一见。涂大哥是一个保安的定位，在我脑子里回旋了很长一段时间。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时间会改变最初的那个印象。
现在，且让我把思维从现实拉到网络上来。
小雨是北方的一个女孩，她的思维敏捷，文笔又好，发了很多佳作到榕树下，到江山。可以说，她的每一篇文章，我都认真地读，只是痕迹，我恐怕没有每读必留。
接触久了，许是她感觉到我的诚意，便说要做我生生世世的朋友。我也非常高兴，有一个这么好的生生世世的红颜知己是多么幸运的事。我们通过聊天，彼此了解了很多很多，我们的话题从文学一类，深入到生活、工作、学习乃至家务之中。而这样的聊天记录是不公开的，包括家人在内，旨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类似的风波不是没少见。曾有人戏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超隐隐于网。这样看来，我恐怕够得上超隐的级别了，因为，我与她聊不论什么样的话题，都有一种收获，一种愉快的感觉。
可是隐约为一个朋友投票的事，我们弄得不欢而散。那天我很忙，心情似乎也很糟，不知怎么一来，居然弄到无语。这时候，我们似乎都忘了承诺要做生生世世的朋友的话吧。
很久都不联系了，我与她疏远多了；中途断断续续聊过几次，试图找回最初的感觉，可是……哎！后来连QQ也不知道弄到哪儿去了。
有一天下了晚班，打开手机，不知怎么的，一个小“小雨”的名字进入了我的微信通讯中。这真是一个惊喜，这该不会是我那小雨吧？！我赶紧发消息过去，很快就得到回复，原来她就是那个小雨呀！本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到晚上11点的位置，我怕打扰她过多，因此并没说得太久，我们就互道晚安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不知是在忙什么，都没想到要主动与她联系，以前那种急于每天都想要联系的愿望似乎冲淡了很多，不，是再也找不回来了。这真是一种悲哀，朋友一个个离我而去，一个个与我疏远，如过眼烟云，初见时依依，再见时渺渺，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对照孔子“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论语·里仁》）的话，抑或是我没有掌握好交友的度所致吗？我深刻地检点着自己，我不能不在内心宣告交友的失败。
实际上，过去的，追悔已于事无补，我唯一能把握的是现在。如今，那医务工作人员的出现，或许只是一件平常事，她并不会给我平静的生活带来些许波浪。但事实是，她的出现，她忙碌笔记的形象，勾起了我对往事无尽的回忆和一些莫名的愁绪。这或许只是一个机缘，或许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里该出现的人，都有原因，都有使命，绝非偶然，他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小女孩的使命是什么？我又是什么使命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呀！涂大哥三十年前与我挥手告别的一瞬就会在我的大脑终身定格，我与小雨生生世世做朋友的心愿就不会因为时间的无情而淡远……
2015.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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