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之后,黎明之前散文

傍晚之后,黎明之前散文

　　好梦，晚安。

　　「如果痛苦和你没关系，那么梦想也终将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无意间在一篇文章中看到的一句话，是一句我不能再认同的话，但我想，与痛苦脱了不了关系的，除了梦想，更真实的是生活。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一直让自己痛着，实现梦想，体验生活的过程都是苦中作乐。人生的过程就是不断让自己获得救赎，而渐渐得到解脱的过程。

　　每次在夜深和朋友聊完天之后，都会满意地在键盘上打出来晚安好梦四个字，发送成功之后放下手机伸个懒腰，再深深松一口气，好像今天晚上的一切都会如我所愿发生似的。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淡淡的道别方式，这样的道别中隐含着一种看起来不那么明显的希望。

　　无论明天会怎样，今夜的我们还是值得被祝福的。

　　曾经在驶离家乡通达远方的绿皮火车上，我看到了有生之年最疲惫的睡着了的状态，但那也是我见过的最有爱的睡着了的姿态。那是一截硬座车厢，已是深夜十分，车厢里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哗，吵闹声随着慢慢沉下去的天色重归寂静，车上的乘客们也渐渐进入梦乡，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在做着什么样的奇怪的梦。因为是坐着睡着，大部分人都将头靠在后面的靠背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令人熟悉的倦意，如果仔细观察你还会发现有些人的眉头即使在熟睡的状态下也是紧皱着的。刺眼的灯光无情地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偷走了人们的些许安详。火车载着满满一车的人，也不知道会停靠在哪个灯红酒绿人海茫茫的城市，不知道这样一辆车晃晃荡荡地走过了多少漫漫长路，也不知它中间藏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没落的故事。车厢前排的过道中总是塞满了席地而坐地乘客，因为没有买到坐票，而只好一路站下去了。这其中有一对年轻的情侣让我印象深刻 : 他们坐在自己随身带着的小板凳上，女生的双手拦着男生的背，将头枕在男生的腿上， 而男生拦着女生的腰，将头枕在女生的背上。即便是在逼仄有限的空间里，在跟着火车晃荡了一天之后的疲惫中，两个相爱的人儿，也还是能够相互拥抱，相互倚靠。也许正是因为世间存在这样的真挚爱意，才让一切人们所遇到的困难变得不值一提。

　　火车上，我会在静静望着窗外的同时，耳机里也一遍又一遍放着那首令人忧伤不已的毛不易的《盛夏》，听着听着不知不觉间泪水轻轻划过脸颊，我不会刻意用手去拭去它，那一刻我并不软弱，我只是想安静地哭那么一小会。我一定是被那句真切呼唤离人的歌词所击中了，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 :「就留下吧，别走了，外面它太复杂」。但我知道我的理性还是会支撑着我继续走下去，因为在这世上并不是所有走过的路，都可以回头。

　　火车上会有很多故事，趁年轻的时候多坐那么几次，总不见得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比如，离别之后，方知团聚之可贵，团聚过后，也会明白如何好好告别。

　　火车会带你路过每一个洒下洁白月光的陌生的城市，你或者透过窗户看到了绿油油的麦田，或者看到了乱糟糟的工厂，或者看到了远处耸立的高楼大厦，或者看到了一位毫不起眼的老妇人，但你也许并不能在那一刻看得清自己。你不知道此时此刻行至何处，你只知道要等，等待下一个车站，等待最终的目的地。就像你会明白也许人生中当下的路看似毫无价值，令人迷茫而看不到方向，但在最终抵达属于自己的世界时，你会惊奇的发现，那些曾经一个人摸索着走过的漫漫长路，是成就今天的自己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无论如何，都必须感激

　　某一天晚上终于可以早早地睡下，钻进那个冰冷的被窝，但在凌晨两点半被噩梦惊醒，一个人蒙住被子想念那个此刻最需要的人。或许在梦中自己成了那个人群中唯一的笑话，独自一人面对着流言蜚语和他人的指指点点；或许在梦中发现自己被依赖了很久并且已经成为了习惯的人无情抛弃，每天活在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当中，毫无安全可言；或许在梦中重现了孩童时代受到的某一次伤害，那时软弱无助，只好偷偷抹泪；或许梦到在意的人因故离世，觉得从此以后，永远丢失了一份爱，继而等待着的，是无边无际的思念。我总是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做类似的梦，睡梦中的我无论怎么挣扎叫喊，都无济于事，被惊醒之后眼角总会挂上泪滴，但我会庆幸，庆幸这一切只在梦里，而不是真实的。

　　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很自然从嘴里抛出来“麻烦”这两个字，也可能有人不止一次问过我们，有什么好麻烦的，那时候应该会觉得很不高兴，但也只能自己苦笑一下，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有义务非得去理解谁。我们大可以在听到了笑话之后一起大笑，但不见得有人愿意倾听你的苦恼。就像作家刘亮程所说的那样:「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到，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能够陪我们笑的人很多，但愿意陪着我们哭的人却很少，所以大多数悲伤烦闷的日子，我总是一个人尝试去慢慢调节。听到了一些叹息，总会想着法子试着安慰安慰，但最终还是发现，自己并不能起到什么实际性的作用，不免觉得像是白干了一场活一样，顿时觉得苍白无力，浑身没劲。

　　无法看清当下的生活，好像生活一步一步脱离了期望中的轨迹，又仿佛最好的岁月还远远没有到来。对过去简单的生活和想法充满了怀念，对未来又有很多的憧憬和想象，而当下的生活却带着几分淡淡的明媚和忧伤。

　　隐隐间觉得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对自己而言是有点为难，毕竟在大多数时候我的表现还是犹豫不决，左右徘徊，但也明白《消愁》里那句歌词所说的「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的道理。初次听到李健那首《十点半的地铁》，感觉刹那间神情漂离，恍如隔世，下一秒得来的是醍醐灌顶的满足，那种挣扎于茫茫大众之中无法言说，令人疲惫不堪的生存状态终于通过一首歌得到了恰如其分的表达和抒发。音乐想起起的那一刻不禁发觉那些远去的忧伤竟然分外的珍贵可爱，仿若久旱之后突降的甘霖，让曾经萌生的所有忧虑和期待得到了本该拥有的沉淀。既然人们有勇气在疲惫过后将惆怅变成旋律歌唱，人生中又有什么样的坎坷，什么样的蹉跎，是不能够过去的。

　　就像之前网络上流传的那句击中了很多人的话一样「那个哭着吃饭的人，是能够走下去的。」

　　虽然很多时候，要说服自己很难，但并不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值得我们念念不忘。祝所有傍晚之后，黎明之前的你，可以在冗长寂静的黑夜里，得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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