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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斜阳处往事长忆散文
人都有一个共性:在不经意中的一件小事,往往就触发了往日长长的回忆。这回忆滤去了烦忧和艰辛,只保留了那绵长的悠悠回味中的欢乐和纯净,于是回忆总是美好的,如初恋的滋味,甜甜中深陷而不自拔…
小时的家乡天空碧蓝如洗,象一汪蓝湛湛的湖水顶在头上。七八月,就有朵朵白云飘过,那云白的象刚从桃子上摘下的棉花,松软的直想让人在里面打个滚;有时风吹过,拉成条条丝状,纤细的象琴弦,铺展在空中;更让人神迷的是,纷散在西边的天空,象片片鱼鳞,在晚霞映照下,闪着粼粼金光,,宛如童话的奇幻。
我最喜欢看夕阳落下的瞬间。那时秋收刚过,大地一片辽阔,平展展的地平线上,落日不再耀眼,象一枚熟透的祧,圆圆的挂在遥远的树稍上。地里冒起一缕一缕的青烟,象一条条细长柔软的薄沙,飘荡在空中。寂静中有鸟飞过,鸣叫一两声,清脆而悠远。清清的小河绕着村庄流淌,在窄窄的小桥旁,生长了几篷野菊,托出朵朵白色的小花,招摇着,如星闪烁。这似是平原上的一幅油画,这画面就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后来读到马致远的词,老树、枯腾、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两句时,顿感格外清新与亲切,以致后来一头扎进宋词里,欲出不能。
记得七八岁时,姐姐领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挖红薯,那时还是集体所有制,我们是去捡拾遗漏在地里的红薯。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玉米和黄豆也已归仓。我跟在姐姐的后面,挎个柳编小筐,捡姐姐用镢头翻挖出的小个红薯块茎。偶尔能挖出个稍大点的,就会惹起我们一阵惊喜和欢呼。姐姐那时也就十几岁,却很认真的在地里挥镢刨挖。我跟一阵就失去了耐心,独自跑开,去捉那些在地里飞来飞去的蚂蚱,那时候的蚂蚱个头很大,飞起来扇动翅膀,象一架小飞机,嘎嘎的带着响。为了捉住它们,我必须跟着它们不停的跑,尽管憋的小脸通红,累的满脸汗水气喘吁吁,却又乐此不疲。在地垄和水沟边长满了毛草,此时正是毛穗吐白的时候,远远望去一片洁白。我在里面又窜又跳,那絮花就朵朵飘起,如蒲公英般满天飞舞。那里面不仅有蚂蚱,还有蟋蟀。蟋蟀肥胖不会飞,只会蹦,那黑竭色的身躯、圆滚滚的肚子,正是产卵的时候。用手一只只捉住,回家,用油炸烹,嚼在觜里既脆又香,在那时是难得的一次美味享受。
中午时,姐姐唤我,我跑回去。姐姐已堆起玉米秸用火点燃,把几个红薯扔在里面。我在玉米秸上意外找到了几个小玉米,也一同放在火里烤。明火过后,在暗红的灰堆里就有香气冒出。我用树枝把玉米拔拉出来,迫不及待的就啃,尽管很烫的在手里掂来倒去,吃上一口,却满嘴盈香。红薯的皮已烤焦,剥开皮里面却是白色的面穰,吃起来更是浓香无比。吃过后,姐姐领我到一条沟边,沟里淌着清清细流。姐在沟底的一小坑边,用手捧着喝水。小坑里溢着一窝清泉,我趴下就在小坑里喝起来。
姐说:这条沟有名字的。
啥名字?我好奇的问。
霸王沟。
啥霸王沟?
姐说:你不懂!
我好奇起来,就追问。姐作老师状,不慌不忙的说:
从前有个叫霸王的人,被人家打败了,他拖着戟从这里跑,就划出了这条沟。
那是啥样的人?
看着这条延伸到远方的沟,我吃惊的不敢想象,那时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他和谁打呀?为什么?
这样的人都被打败,那打败他的人就更了不起了。
姐摇摇头,无奈的说:
我也不知道太多,听大人们讲是一个叫刘邦的人。
(现在这条沟依然存在,沟的两边却变成了成片的厂房,水不再清,而成了一条污水沟)
在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对故事的好奇就变得有些痴迷。那时电视极少,在星期天的晚上,跟随着大一点的孩子到化肥厂家属院去看一点。那九英寸的荧屏前,围着三四十号人,比看露天电影还热闹。我们占不到好地方,只能挤在最前面,席地而坐,用手托脸努力向上看。有时正放着,电视的画面就跳动起来,闪烁着一道道杠子,向下翻滚。周围的人就喊:又坏了,又坏了。可没人敢动。一位老者就迅速跑过来,用手转动天线,画面稳定了,老者松手,画面又跳,老者再把手扶在天线上,电视又奇迹般的正常了。众人笑,说:您就扶着吧!
每天的中午,红灯牌的收音机里会播评书。最火的最属刘兰芳的《杨家将》和《岳飞传》。我听过几次就上瘾了,早早吃过饭就候在收音机旁。有时父亲撵我去学校,怕影响学习。看着父亲严肃的面孔,我不得不恋恋不舍的离家。后来,我发现邻居家也在听,于是就偷偷跑到屋后,贴在后窗根听邻居家的,为了听的更清楚,就爬到树上,骑在树杈上听,尽管不时有虫子袭扰,却也不在乎。
一次,父亲回家,送我一本小人书。这是我笫一次拥有自己的一本小人书,是高玉宝的《我要读书》,当时高兴的又蹦又跳快乐的如同过年。这本小书我一直珍藏了几十年,依然崭新。此后我便有了看书买书的癖好。印象最深的是,父亲给了我和侄儿每人一毛钱,让我们在县城玩的时候如果饿了,可以买一只油煎火烧,在那以红薯和玉米充饥的年代,一只香喷喷的油煎火烧的诱惑是相当巨大的。我们玩到中午,跑进了新华书店,书店的一角专买小人书。溜览着各种书皮的彩画,眼睛就被磁石一样粘住了。在精挑细选中,终于确定了一本,问价钱要两毛,可我手里只攥着一毛。徘徊了许久,找到侄儿,侄儿比我小一岁。我软声细语跟侄儿商量,让他拿出那一毛钱。侄儿很是犹豫,我便以各种好处相许诺,甚至提前以压岁钱相抵,终于打动了侄儿的心,把那油煎火烧的诱惑压下去,用两毛钱买回了那本小人书。我至今还记得那本书叫《火红的金达莱》,抗美援朝的故事。而我们最终饿着肚子回了家。
次后是我跟姐姐的一次。姐姐向父亲要了十元钱买衣服,当时姐姐把钱给了我,让我替她保管。在县城我对其它不感兴趣,就直奔书店。在书店看到书就忘了其它。后来看中一本科幻小说,儒勒.凡尔纳的《海底两万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掏钱就买。当售货员拿到那张十元钱时,吃惊的看着我,说,这么大一张票子!继尔又说,这本书很贵,你可要想好了。我当时只有想得到那本书的冲动,根本不在乎什么了。书买了,钱也就没剩下多少。姐姐的衣服自然没有买成。可在当时,姐姐没有咤责我,回到家,父亲也没说什么。这让我深深感激家人的宽宏,也许亲情就是这样培养的,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跟姐姐跟所有家人的关系始终如一的融洽!
父亲是我的启蒙老师。在很小的时候,就给我讲历朝历代的故事,甚至在我朦胧初懂的时候,就讲解一些诗词和成语。父亲最喜读《三国演义》,每到夏季,吃过晚饭,在庭院的天井里,父亲手摇蒲扇,就一段一段的讲,直讲到我趴在凉席上呼呼大睡。后来听袁阔成讲的《三国演义》,我基本就能知道下回的故事内容。父亲还手巧,善扎制各种风筝,于是在田野里时常看到父亲做的风筝在碧蓝的天空里飘飞。父亲还会做龙的风筝,一节一节用线连起来,长长的十几米,那龙头用彩笔描绘,张嘴吐舌,顶着两只角,鼻间闪着两条须,须顶有两朵红的线樱,两只眼睛是活的,迎风一吹,就骨碌碌转动。每当放飞时,总会聚一群人,争做帮手,几个人拽线起飞后,一条巨龙就摇摆着在空中飞跃。拉紧的线绷的直直的,嗡嗡的响。父亲还制做了一只木蝴蝶,腹上有两个滑轮,放在线上,翅膀打开,借助风势,就啸叫着沿线直奔龙头,看似被龙头吞没的一瞬间,蝴蝶碰到龙嘴,一弹,翅膀关闭,迅速的沿线退下来。下面的人接住,把翅膀再打开,又会顺风而上。这是父亲的绝技,至今潍坊国际风筝节开了近二十次,也没看到这种技术,只是风筝做的越来越大而已。
七十年代,村里划出许多地,种植了软柳。这里半沙半土的地极适宜软柳的生长。软柳属木本,但蓬生,细细的柳条从土里一根根生长,细软柔韧,无叉,长的可达两米。这些柳条秋天收割后,剥去皮,便露莹白的骨条。用这些骨条编制的簸箕、筐子、篮子既美观又结实耐用,是当时村里创收的一大途径。而那时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在柳丛里钻来钻去,象在绿色海浪里穿行。在软柳的根基,时常会发现大如杯盖的鲜红色的蘑菇。带回家,这种蘑菇做汤最鲜美,采上七八个就可以熬上一锅,足够一一家人美美的喝上一顿。但其很难晒成干蘑菇,因而即采即吃,保持了一份特有的鲜味。这味道也就保持在了童年,之后便永久的成了一种回忆。后来在东北买过松蘑、口蘑、冻蘑之类的蘑菇,却已永远吃不出当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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