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天使4

时间:2021-11-04 12:54:38 资料 我要投稿

武装天使4

上期回顾:屠芙在屠苏的支援下,使出浑身解数,大战老谋深算的钟犇和狠辣的欧阳焰等人。   八   落索的几颗星子,悬得又高又远,像绝情绝性的神明俯瞰人间的冰冷眼睛,脚下的冰原,无声的呻吟震颤,屠芙仍在黑暗里跑,麋鹿一般灵巧的跳跃,只是她的血液不再滚烫奔腾,而是冷,无边无际的冷,凝水成冰的冷,手中重狙的枪口,亦在夜风中一丁一点冷却下来。   自打出第九发子弹后,她竟然再也没有开过一枪,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手,对方跗骨之蛆一般紧咬在她身周的火力,迫得她不得不夺命狂奔,屠苏在耳麦里清晰又快速的不停报告对方的精确坐标,可她压根无法停下来反击,事实上,若不是这些年来每天坚持玩命的体能锻炼,她连夺命狂奔的机会都没有--那三个人经过最初的短暂慌乱之后,竟似摸透了她的行踪,弹道死死控制在她身周两米范围内,其中数枚,每次又险之又险的擦着她的身体掠过,凌厉风声里,屠芙甚至感受得到那种玩弄她于股掌间的嘲讽与冷漠,她知道那是谁,她想象得出他脸上此刻的神情,于是,多年以来累计在血液与骨髓里的屈辱眠蛇一般苏醒,游动,一丝一缕朝着心脏所在的位置汇集,舞动,“嘭”的一声,坚冰的最中央,升腾起了熊熊的血色火焰。   她,不甘心。   屠芙长时间的反常沉默终于触动了宅男比电线杆还粗的神经,他顿了顿,讶异道:“啊咧,老姐你怎么不说话了?还喘气喘得这么粗重,跟兽性大发似的……你到底是在枪战还是背着我看动作片啊?”   本来已经将情绪酝酿得空前悲壮即将破境重生的屠芙被他气得一口血涌上喉头,费了好大的劲才吞回去,“啰嗦个屁啊!老娘都快挂了!不想陪葬就继续报,不许停!”   屠苏吓得一句话也没再说,继续机械的播报,“34,57……22,49……”   暗夜的边缘,屠芙渐渐看到那三个人若隐若现的身影,在他们的刻意堵击下,战距被拉得越来越近,对于手握重狙的她来说,情势也越来越不利。   然而她,屠芙,自十岁那年始,便不知道什么叫绝望,急速奔逃躲避那些子弹的同时,她目光如炬的审视着四周,寻找一个绝妙的反击之机。   终于,跃过一块泛着霜花的石头后,她眼前一亮,机会来了--前方三米处,是一个冰蚀形成的小凹坑,不大不小,刚好容得下一个人的身体,然而,她在里面停留的时间只能是一瞬,否则,下一秒便会如那个死贱人的愿,被乱枪打得面目全非,这也就意味着,她只能开一枪,呵呵,那个倒霉蛋,会是谁呢?   电光火石之间,她纵身一跃,匍匐在了那个凹坑,屠苏正好报道:“55,42……”她想也不及想,冲那个方位一枪出去,“啪”,幽光之中,那个高挑窈窕的身影应声倒地。   再跳起身换个方向跑时,火力压制顿时弱了许多,屠芙忍不住咯咯直笑,冲着麦道歉:“SORRY,老姐我一不小心手一抖,貌似把你女神两条长腿都给废了……”   让她意外的是,宅男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哀哀哭泣,反而显得极为振奋,“啊老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废在哪里?我待会过来把她捡回去,当宠物养在家里,哈哈哈哈,好拉轰……”   屠芙满头黑线,忍不住低声吼道:“熊孩子,在家里养这种少儿不宜的宠物,别说大叔,天都不能容你!”   “不过”,她瞥了一眼黑暗中那个挺拔俊秀却强大阴狠如冥王之子的影子,咬牙切齿道:“如果我们能联手杀了那个贱人,我一定帮你把她扛回去做宠物,还替你向大叔求情……怎么庆祝都不为过。”   “哦YES!就这么说定啦!爱你一万年啊老姐!”屠苏欢呼了一阵后,迅速切换回精英脸,波澜不惊的继续报数,“22,67。53,18……”   可惜的是,屠芙再没有找到机会实现这个夙愿,对方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双方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冰原的地势也愈发开阔,她几乎找不到任何东西做掩护,而欧阳焰并未因失了爱将而乱了分寸,一步一逼丝毫不见颓势,也是,他从来都是如此冷血之人,哪会因身外人身外物动摇心旌,至于那个色魔老头,为人虽猥琐邋遢,一手枪法却极为出色,与欧阳焰配合起来,将屠芙逼得万分窘迫,阿蕾莎倒下后短短数分钟时间里,竟有三颗子弹分别吻上她的额角,腹部和手臂,虽有防弹装备护体,但近距离的巨大冲击力还是让肌肉和骨头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脑袋更是嗡嗡作响,倔强的女孩子咬紧牙关扛住那钻心的痛,继续身姿灵活的在冰原间跳跃--若让对方知道她受了伤,只会迎来更为疯狂的攻击,像死神收割灵魂一般毫不手软,因为换了她,也一样会这样做。   这是生存的规则,更是死敌之间的规则。   看着黑暗冰原上小鹿一般敏捷轻盈的少女,钟犇突然呲起他掉得没剩几颗的大黄牙啧啧道:“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可爱这么劲的女孩子了,真舍不得下狠手呀……”   欧阳焰看清楚屠芙头上那略显滑稽的黑色防弹面罩,眯起眼睛笑了,“老爷子,刚才是谁说要是能把她虐哭就死而无憾来着?”   他们走神的刹那间,对话中的女主角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扔下重狙,抓了两把手枪在手里猛烈还击起来,并趁着欧阳焰换弹匣的功夫成功削去他右臂上一大块肉。   美男子无暇顾及手上伤口,连忙举枪夺回压制权,苦笑着摇头道:“况且你看,要把她虐哭可不容易,简直需要赌上一条老命呢!”   钟犇正了正神色,“以一人之力,把我们三个逼到这般境地,小丫头也算后辈中的顶尖人物,接下来该好好打了,毕竟,这才是对强大对手最好的尊重呀!”   于是,原本有所缓和的局势,再次变得举步维艰起来,如果屠芙能听到老头子说的话,她一定不等他虐就哭起来吧:爱看黄漫还患有中二病的老爷子啊,您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老派?我宁肯您把我当个屁放了,也不需要这么变态的尊重呀!   被钟犇盛赞的小丫头一边奔逃,一边暗地里吐槽,低估他了,还是低估那个死贱人了,下次碰上,应该做更充分的准备才是。今天,还是算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烧字还未从脑海里完全散去,屠芙的脸色彻底苍白起来,此刻明明是万古长寂的黑夜,可前方不远处,却有一道狭长的蓝光,像冰原突兀显现的明亮伤口--那是地壳下沉时形成的高原鸿沟,与之相邻的,是绵延望不到尽头的整面悬崖,高达万丈,光滑无匹,方才一径追击没有察觉,此刻到了眼前,才发现悬崖距离自己的脚下已不足千米……   好狠的心机!屠芙从防弹头罩里朝斜后方那个尚且模糊的人影恨恨剜了一眼,不由自主一句脏话连着子弹一起射过去,“SHIT!”   正被圈养阿蕾莎这个梦想激励着所以报坐标报得格外卖力的屠苏愣了愣,“姐,怎么了?”   想象着他呆萌的神情,屠芙忍不住一阵心酸,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她明显落于下风,无论往冰原哪个方向跑,都只有被乱枪打死的结局,她死后,他们顺着她藏在头罩里的耳麦,一定会找到连只鸡都捏不死的屠苏。   这原本是她的复仇,怎么能连累屠苏?被她欺负了那么多年,却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屠苏。   所以,如果不能赢,那就想办法拎着仇人一道,纵身跳下这座悬崖吧,反正,早在十年之前,他们便应该一起葬身在这漂亮得恶心的蓝色里面……   至于屠苏,就让他退出这片因她而生的江湖,继续当个聪明快乐又寂寞的宅男,好好陪伴大叔一辈子……   想到这里,屠芙笑了,“没什么。如果天亮之前我还没有回去找你,那就赶紧背着你的干粮,沿着我走时的反方向,想办法离开这片冰原,记住,别找阮慕白,如果可以,永远也不要与他再产生任何交集。你玩不过他。”   屠苏怔了片刻,哇哇乱叫起来,“姐!你……你是在交代临终遗言吗?是吧?绝逼是吧?你不能这样对我啊!你不能就这么孤零零的把我抛下,任由我被大叔做成人肉此生啊!你……”   屠芙轻声笑道:“嘘!别说话,龟毛的男人永远找不到老婆,而且,决战的时刻到啦……”   她一边闷声还击欧阳焰与钟犇的步步紧逼,一边扫视着悬崖起伏的曲线,一边在心里测绘距离和速度,如何能把他们,不,准确来说,他,引至有效距离之内,然后拼在他们的子弹将她身上的防弹衣击穿之前,以脚下助跳器带来的巨大冲力及自身的体重,一举将他撞下山崖。   上野的四年时间里,屠芙所学的每一门课程,都是毫无争端的全校第一,战术推演亦不例外,再加上彪悍的实力、缜密精准到变态的计算能力、以及濒临绝境时的爆发力作为支撑,她的计划进行得险象环生,却在一步一步迈向终点。   又是数轮紧张的对战,欧阳焰和钟犇没再失手,落在屠芙身上的子弹越来越多,虽有防弹衣抵挡,但高强度的冲击力还是让屠夫的内脏受了伤,她的唇角,渐渐有血丝渗出来,值得高兴的是,欧阳焰越战越酣,压根没有注意到,他和屠芙以及悬崖之间,已经处在了一个非常微妙的角度上。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屠芙猝不及防的将手中弹药告罄的双枪当暗器扔向钟犇的面门,让他有了瞬间失神,同时狠踩脚下弹簧,纵身扑往欧阳焰,一如她所预料,那道力量,推着他们以风雷之速跌向万丈深渊,悬崖底下炫目的幽蓝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神的某道谕旨,或者盛开在冥界彼岸的花朵,无比危险,也无比诱惑。   屠芙紧紧抱住怀中那个温热的躯体,他早已不是当初的纤瘦少年,可那熟悉的,若有如无的体味,仿若魔咒,攻城略地,毫不客气的解开了少女心中尘封起来的记忆的禁锢,那些关乎温暖,关乎爱,关乎永恒的记忆,那些关乎背叛,关乎恨,关乎绝望的记忆。   屠芙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她以为自己跟BOSS说的是真话, 她以为欧阳焰不过是阻碍她通往完美人生道路的一坨屎,可现在,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抱着他一起死,才是她潜意识里最为圆满的人生结局……   原来,她想折磨他,想杀他,只是为了替他自己完成对做错事情的惩罚,然后原谅他,继续爱他,甚至不惜以死亡,换得重新拥有他。   双足踏空,御风而下的一刹那,屠芙的心里突然涌起了满腔柔情,反正,都要死了,那还不如,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她轻轻闭上眼睛,倦鸟归林一般把头埋进了欧阳焰的脖颈里。   来世,不要再做坏孩子。那样,我就不必爱你爱得这么艰难。   她在心里,静静对着欧阳焰的灵魂说了最后一句话,也许,这将是下辈子他们相识相知的烙印。   她把头埋进欧阳焰的脖颈,耳畔却突然传来一声浪荡的轻笑,“啊咧,原来辛辛苦苦打这么久,就是想跟小时候一样跳到我怀里来撒娇吗?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呀姑娘……”   那可恶的声音尚不及随着夜风吹散,屠芙尚不及从今生来世儿女情长的梦幻画面里醒过来,欧阳焰手中的翻墙索已经勾上岩石边缘,反弹力带着他利箭一般朝悬崖上跃去,因为屠芙抱他抱得太紧,压根都没法挣脱,于是原本要一齐赴死的两个人,在鬼门关短短走了一遭后,又一齐回到了阳间。   不远处,钟犇早已笑断了气,终于反应过来然后飞速从欧阳焰身上弹开的屠芙恼羞成怒,红着脸,呲着牙,蓄势待发,恨不能扑上去把面前这两个人的肉一块一块咬下来。   或许呲牙的嘶嘶声太大,原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的屠苏重又担忧起来,一径嚷嚷道:“姐……你怎么了啊姐……这是被狼咬了还是怎么了姐?怎么呲呲得跟狼似的啊姐……”   笑完之后,钟犇慢条斯理的上好新的弹匣,缓缓举起来对准屠芙的头,幽幽叹道:“可惜啊可惜,要是我还年轻五十岁,别说杀你,就算上天入地也一定要追到你。可惜我现在已经老了,一个老男人,面对自己得不到的好东西,除了毁掉它,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欧阳焰披着星光,站在山风里,眯起眼睛,静静看着屠芙浅笑。   屠芙手中已没有枪,也没有屠苏站在身旁替她准备纽扣炸弹,一个人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跑得过子弹,更何况,她那可笑又可耻的软弱,以及欧阳焰轻描淡写的嘲讽,已经让高傲孤绝的她濒临崩溃的边缘。   如果,如果还有下次,她必须一千倍一万倍的将这羞辱还回去,不为任何其他,只为她自己被践落尘埃的一颗心。   只可惜,恐怕已经没有这个下次了。屠芙将目光投向方才坠落过的山崖,神色黯然,与其被这个猥琐的老头子爆头,让一直在等她输等她死的那个男人如愿以偿,她还不如自己跳落悬崖,觅一线几乎不可能存在的生机,或者说更有尊严更符合她胸中美学的死法。   风未动,幡未动,心未动,场间空气凝固如滞,屠芙屏息静气,眯起眼睛盯住钟犇的手,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等待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还是在等待并不值得期待的变数。   “咯噔”,一触即发的寂静里,突然响起极轻微的一个声音,然而,那并不是钟犇的指头扣响的,因为他的食指指头,已经随着他正要扣动的扳机一道,化作一蓬血花消失在夜色里。   没错,天外飞来的子弹的爆破力居然细微到如此极致,它温煦和蔼,与人为善,明明具备一枪毙命的实力,却偏偏只做如此温柔而调皮的小警告。   这份功力,屠芙扪心自问再修炼十年也无法拍马赶上。   也是在这“咯噔”一声响后,场间另外两人尚在愣神的光景里,她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他们的枪械射程,欧阳焰拔腿追来,那不知隐在何处的子弹却再一次出现,不偏不倚,正从他两腿之间穿过去,似在好心提点:若再不把它的警示当回事,它便准备不把他的小弟弟当回事。   屠芙一边笑一边在心里恶寒,虽然知道他是在帮自己,但没节操到这种地步的高人,还真是可怕……   欧阳焰向来识时务,立马收了枪,乖乖停在原地,倒是丢了半截指头的钟犇,脸上毫无痛意,只重重覆起一层冰霜,“难道是他?他还没死?”   欧阳焰看了他一眼,钟犇沙哑着声音道:“这次听我的,趁他没发疯之前,赶紧撤。你我都惹不起。”   原本被屠芙打得血肉横飞都面不改色的色魔老头子一改之前的洒脱落拓,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连挺拔的脊背都佝偻下去。   看着钟犇凝重的神色,欧阳焰从善如流退后三步,旋即和他一起消失在夜色里,连不远处受伤较重的阿蕾莎,也奇迹般的失去了踪影。   屠芙望着冰原的暗影地带,目光灼灼的朗声道:“多谢相助!屠芙感激不尽,能否出来见个面?”   然而回答她的,除了猎猎山风,便只有夸张的一声“哇!”   她回过头去,正好看到屠苏一张眉飞色舞的死人脸,把她吓了一大跳,“神马?刚才开枪的人是你?不能够呀?”   屠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然不是我!”   屠芙的神色顿时比吞下一包新鲜牛粪还难看,“那你激动个什么劲?”   宅男兴奋的举起手里已经在频频提示电量不足的破平板,手指在上面戳了又戳,“那个人实在太牛逼了!”   女王大人恹恹的阴起眼睛,“人家那狙击手法,已经是天神级别,还用你来说?”   宅男的头继续摇得像拨浪鼓,“打打杀杀算什么牛逼!我是说,作为一个活物,我这个超级无敌霸气侧漏的系统居然没有显示他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反监测方法?!难道他是个不会散发丝毫热量的幽灵?”   屠芙摸着下巴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你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屠苏纯良无害的点了点头,“对呀!我看到那位神仙两枪把色老头一伙吓尿。”   屠芙循循善诱,“那在这之前,你一直躲在这里,默默等着我被爆头?”   屠苏愈发像无辜的小白兔,“对呀!钟犇用枪指着你的头的时候,姐你一个劲看旁边的悬崖,我还以为你要跳下去呢,吓死我了!”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跟屠芙一样装了助跳器的腿开始不受控制的打摆子,“姐,你千万别误会啊姐,我不是在眼睁睁的等你死啊姐!我听你声音不对劲,就一直在往你身边赶,躲在这里的时候,也一直在想办法救你来着,只是……只是一时情急,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而已……又不敢跳出来,怕反而连累你……”   屠苏心中有愧,声音越来越细,头也越埋越低,屠芙看着他被汗湿的衣服,高强度运动后肌肉抽搐的腿,还有身上装着全部家当挂得琳琅满目的大包小包,幽幽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千里奔袭救长姐,还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回娘家呢?死脑筋的宅男哟,真叫人拿他没办法……   九   屠芙和屠苏在悬崖边柔声邀请了许久,最后气急连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出手救她的神仙还是不肯现身,想来早在逼退敌人之后便悄悄撤了。   两个人找了个避风处就着冷水啃干粮,宅男激动得泪花闪闪,“老姐,BOSS嘴上说让我们独立完成任务,私底下却派了这么强悍的狙击手跟在后面保护我们,你说他是不是真的看上你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所有梦想都可以实现了?”   屠芙正望着渐渐在晨光里苏醒过来的广袤冰原出神,那人消失的方向,金色日光铺陈如海洋,她随口敷衍道:“不可能。”   屠苏不甘心的皱起眉头,“他不可能看上你?还是我不可能实现所有梦想?”   屠芙拿起一根能量棒晃了晃,目无表情道:“他看没看上我我没兴趣,不过,你永远不可能把阿蕾莎养在家里当宠物。”   宅男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把头埋进了两个膝盖之间,“可是姐,我真的……好喜欢她……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喜欢她……她比所有的二次元美少女和动作片女主角加起来还要迷人……这样的女神,注定不会属于我这样没出息的人吧……”   原本准备继续毒舌的屠芙看着他的失落模样,一时心软,硬生生想要把语气逆转过来安慰他,“世事难料,谁知道呢,接下来,我们还要跟他们打无数场硬仗,说不定打着打着,她觉得你那全是排骨的小身板,忧郁的小眼睛,弱到爆的身手就像发育不良的青涩果实,亦有别样的迷人之处,然后一冲动就从我手里抢过去当宠物养着,天天喂牛奶妙鲜包夜夜搂着睡觉也未为可知呀!到时候,为了你的爱情,老姐我一定会忍痛放手的,所以,要对未来有信心啊少年!”   屠苏哭了,婆娑着泪眼绝望的看着屠芙,“姐,你确定你这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屠芙叼着啃到一半的能量棒,把整理好的行李背在身上,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我习惯了当虐心小能手,第一次做心灵小鸡汤,能发挥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快赶路吧,要是被他们提前抢走LOKI之火,你连当宠物的资格都没有!”   日光煌煌照耀着冰原,却没有什么温度,屠芙恨不能一日千里赶在那个又一次狠狠羞辱了她的混蛋前面,却很有些力不从心,她受的内伤不轻,虽然阮慕白留下的药物效果不错,但短时间内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们的速度一点都不乐观。   把大家伙全扔了,行李精简到最低程度,还是走不快。   白天顿顿干粮就矿泉水,晚上各自裹个睡袋挤成一团,别提有多凄凉,如此几日,屠芙犹能忍受,屠苏却渐渐眼冒绿光,“姐,我想吃肉……炖得烂烂的,热乎乎的肉……”   屠芙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只要你不想吃妙鲜包就好……”   宅男被伤到了,想要将眼风化作刀风将面前这个毒舌的女人千刀万剐,最终却只能虚弱的低下头去。   屠芙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天上那只苍白的太阳,“电充得怎么样了?”   屠苏把背包上架着的太阳能转换器取下来,“差百分之四就满了。”   屠芙小手一挥,“走,我们下冰原。”   “姐,你不是说走这上面最快最安全吗?”宅男不解。   嘴唇干裂得渗出血珠来的女王抬起下巴远远指了指冰原地带的夹缝,“没看到吗,那下面有林子,有林子就有动物,有动物就有肉吃。”   “嘤嘤嘤,老姐,你真的太体贴了,前世你一定是我妈!”宅男激动得一口吻在屠芙的颊上。   有爱的圣母慈祥又温柔的笑了,“你前世的妈不是我,是即将喂你吃妙鲜包的阿蕾莎……”   屠苏觉得老姐可以去大学里开一门专业课,课程名字就叫《如何快速而准确的摧毁一个少男的心灵》,选的人应该还挺多。   不过想到有肉吃,他又屁颠屁颠开开心心的跟在屠芙身后往冰原的一侧跑去,什么烦恼什么爱情什么自尊心全都一滚脑儿丢马桶里冲掉了。   所以说,奇葩从来都是并蒂而生的。   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北寒带的丛林气温低,不如热带林的腐殖层那么肥沃,动物自然也比较稀少,一天下来,除了两只丁丁大的鸟,屠芙什么也没有弄到。   两只鸟烤熟之后吃到嘴里,除了被那丝肉味勾起馋虫,丝毫于事无补,眼见夜幕降临,两姐弟讪讪的找了个背风的地方铺好睡袋,努力在百爪挠心的痛苦中合上眼睛。   夜间的丛林万籁俱寂,屠苏在睡袋里辗转反侧翻了无数个滚之后,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警醒的睁开眼睛,呼啦一声坐起身,惊恐万状的去推屠芙,轻声道:“老姐,你听到了吗?”   他这才发现,屠芙早已跃出了睡袋,反扣在腕上的匕首寒光闪闪,正蹑手蹑脚朝不远处灌木丛里的黑影走去。   那个影子身形巨大,把灌木丛蹭得沙沙作响,也不知道是狼还是熊,管它是什么,这么大只,够她和屠苏吃好几天呢!   屠芙兴奋得两眼放光,脚下却非常沉得住气,一丁点多余的声响也没有发出,因此,直到她逼近那只不明猎物,对方也丝毫未能察觉。   电光火石之间,她飞速猛扑过去勒住猎物的大头,另一手里的匕首以雷霆之势朝它的心脏刺去,就在她即将刺下的一刹那,怀中那只毛茸茸的巨大头颅突然奋力抬起来看着她,哈拉着长舌头露出一个惊喜万分如假包换的狗笑,“汪汪!”   不是狼,也不是熊,而是一只雪白毛绒萌得让人心碎的阿拉斯加雪橇犬……   屠芙沮丧的看着不停在自己怀里蹭脑袋的大笨狗,右手中的匕首再也刺不下去了。   或许惊喜和失望都来得太剧烈的缘故,屠芙竟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等她发觉异样时,一支黝黑的枪管已经冷冰冰的抵上了她的太阳穴。   而怀中的阿拉斯加则以一种极为放荡的姿势扭着屁股扑到了那人的腿边。   屠芙哐当扔下匕首,缓缓举高双手,慢慢回过头去。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了起来,挂上了深蓝的天幕,乍眼看去,屠芙以为自己遇上了一只竖起耳朵的可爱兔子--他的头上,长着两只长长的大耳朵,定睛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对方既不可爱,也不温柔,他戴着一顶头盔,头盔上镶着两只坚硬的牛角,粗糙的脸上蓄着一部燃烧如火焰的红色络腮胡,看不出来年龄,鞣制过的兽皮衣服紧紧包裹着强壮的躯体,端着猎枪的手如生铁铸件一般冰冷镇定,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幽蓝如最深的海洋,既深情无限,又杀气腾腾……   看清楚屠芙是个纤弱的少女之后,他的杀气有所缓解,然而声音依旧冷冰冰,操一口口音浓郁的瑞典语,“为什么要杀我的狗?”   屠芙深知此刻乃生死攸关之际,大脑应激之下飞速运转,原本并不熟悉的瑞典语词汇量全部被调动起来,不但第一时间听懂了他说什么,还迅速完成了来回两次同声传译,她无辜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瑟瑟发抖的柔弱模样,咬着嘴唇,颤抖着声音语无伦次,“对不起先生,我们迷路了,露宿在丛林里很害怕……我不知道它是您的狗……我以为是危险的动物……对不起……它非常可爱……我……我不会杀它……”   或许因为的确看到了屠芙最后关头停下匕首,或许纯粹因为,少女是这世界上最让人无法抵抗的.物种,凶神恶煞的威猛男人垂下枪管,面色稍霁,疑惑的打量着屠芙,“你也迷路了?”   虽然这种时刻正是继续扮演柔弱博同情的好时机,可惜屠芙心中住着的并非花季少女,而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本色,于是她以同样疑惑的神情回望过去,“我也?还有谁迷路了?”   兔耳大叔无奈的指了指捧着他两只脚卖萌的阿拉斯加,叹了口气道:“它。若不是为了找它,我才不会跑这么远到这鬼地方来……”   兔耳大叔名叫哈拉尔德,这只笨得老是迷路的阿拉斯加犬叫彼得,哈拉尔德大叔虽然看起来吓人,心地却十分善良,得知屠芙和屠苏露宿丛林之后,立刻发出跟他一同回他家驯鹿场做客的邀请。   坐上大叔亲自驾驶的驯鹿车之后,屠芙和屠苏乐颠颠的轮流抱着彼得亲了又亲,怪不得在北欧流传着一种说法,只要遇上猎犬便意味着好运,虽然彼得是只笨得迷路的猎犬,但好歹也是猎犬呀……要不是这只爱迷路的笨狗,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吃上热烘烘的面包烤肉和奶茶!   看到夜色中越来越亮的那一豆灯光,屠芙和屠苏紧紧抱着彼得的头和屁股,激动得如同即将洞房的新郎官。   当木屋的门打开,热情丰满的兔耳大婶分别拥吻了迷路数日终于回家的“小可怜”以及“两个漂亮可爱的东方宝贝”,再把他们牵到敦敦实实摆满了美食的桌边之后,屠氏姐弟相视着泪花闪闪,差一点就因为神的宽容与恩赐而许下终生不再欺负人的誓言。   屠芙的瑞典语是个半调子,屠苏则一窍不通,与兔耳大叔和大婶根本无法进行太多交流,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奇妙的,他们什么也不用说,光像野狼崽子一样穷凶极恶的对付盘中的佳肴,把奶酪糊得满嘴都是,主人们就恨开心了,大叔用自家酿的麦酒把自己灌得脸膛跟胡子一样红,一个劲嘿嘿傻笑,大婶则笑得合不拢嘴,握着大铜勺像喂猪一样把他们面前的餐盘满了又满。   饱餐了一顿爱意满满的肉,又在满是松枝清香的木屋里美美睡了一大觉之后,第二天一早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屠芙觉得身上的伤都好了大半。   吃过早饭,屠苏乖巧状帮兔耳大婶收拾屋子,屠芙则抱着大捆的青草跟在大叔身后去喂驯鹿。   大叔头上顶着长长的牛角混在枝枝杈杈的驯鹿群里,呃,还真是呆萌呆萌,毫无违和感啊……   兔耳大叔见屠芙笑得诡异,有些不好意思又骄傲的解释道:“这是我们祖先的荣光,大部分蠢人被那些基督教的暴徒洗了脑,抛弃了祖先留下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他们都是没有灵魂的人!我不能像他们一样!”   屠芙心中狂跳--命中注定吗?她居然遇上了一个还在信奉原始宗教的日耳曼人!   “那,大……大叔,你知道神殿在哪吗?就是……就是供奉着诸神的神殿?”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说完这句话,旋即发觉自己太性急了。   兔耳大叔虽然善良好客,但一旦牵涉到自己所信仰的宗教,立马便露出了维京海盗的本色,满目凶光的瞪着屠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屠芙一边在心里狠狠抽自己巴掌,一边使尽浑身解数,努力让大叔相信她和弟弟只是两个疯狂迷恋日耳曼民族文化的有志青年,千里迢迢从东方飞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是为了探寻神秘的古迹,再现远古文化的灿烂辉煌。   或许离群索居太久,渐渐失去所有同伴的缘故,屠芙对北欧原始宗教的认同与仰慕让兔耳大叔既疲惫又伤感,他缓缓取下牛角战盔,渐渐现了斑白的红发在晨风里落寞的飘摇,“比起为神殿献身的勇士们,卑微躲在这里苟延残喘的我族,终究是懦夫,所以,我并不知道神殿在哪,想来,神圣的诸神栖身之所,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   正激动抓紧掌心的女孩子,眼睛一下子黯淡下去。   “不过,我知道驯鹿场以北五百公里处有个隐秘的山谷,终年云雾缭绕,阴风阵阵,听父辈们说,凡是走进去的人,都有去无回。每次我驾车经过那里,驯鹿们都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肯前进半步。驯鹿是山间最聪明的生灵,那座山谷一定是有什么蹊跷,才会让它们裹足不前。也许,你们会在那里找到神迹,也许,你们会因此付出死亡的代价……”   兔耳大叔幽蓝的眼睛静静望着屠芙,像绝望的漩涡,又带着一种希冀的狂热。   虽然屠芙最讨厌蓝色,可大叔眼中那一刹那的忧伤深深触动了她,或许世间最可怜的并不是没有信仰的人,而是拥有信仰,却无从皈依的人。   她轻轻抚摸着小驯鹿头上刚长出的那一点点茸,像个善解人意的小小女儿那样,温柔又坚定的笑了,“相信我,大叔,我们会在那里找到奥丁,而不是冥王。”   兔耳大叔愣了愣,跟屠芙抚摸小驯鹿一样,伸出粗糙的大手抚上了她乱糟糟的短发,“神会保佑你,勇敢的孩子。”   载屠芙和屠苏重新踏上旅程的,依旧是大叔拉风的驯鹿车,兔耳大婶笑呵呵的把熏肉、干面包、乳酪塞满了他们的背囊,然后再把他们的头分别塞在自己鼓囊囊的胸前狠狠吻了一通才放行。   舒舒服服躺在摇晃着的驯鹿车上,屠苏望着被高大乔木划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叹了口气道:“老姐,我突然觉得,以后娶个大婶这样的老婆也不错……”   屠芙乜斜着眼睛看着他,桀桀淫笑道:“嘿嘿嘿嘿,我懂的……”   宅男的脸色猛然阴沉下来,气急败坏的把头转到另外一边,“哼,死淫贼!当我没说!”   屠芙把装满奶茶犹有余温的陶罐贴在脸上蹭了蹭,闭上眼睛,甜甜的笑了,她有勇气拔刀击碎横亘在面前的所有阴谋与黑暗,她也乐于享受这人间少之又少,却绝对存在的小温暖。   北寒带的夏日,头上长满枝杈的驯鹿拉着板车在针叶林里纵情奔驰,日光微微的暖,草木浆汁荡漾的清香,大叔低声哼唱的无名小调,被厚绒垫缓冲得恰到好处的颠簸,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昏昏欲睡,于是,他们就真的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浴周身的温暖阳光逐渐被阵阵凉意取代,驯鹿们不安的惊鸣声终于把两个疯狂迷恋日耳曼民族文化的有志青年吵醒了,他们摩挲着手臂睁开眼睛,惊奇的发现,茫茫雾气中,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楚了,唯一耀眼的,是兔耳大叔那部旗帜一般鲜明的火红胡子。   “年轻人,大叔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剩下的路,自己走吧,祝你们好运!”   甩下这句话以及屠芙屠苏的行李包后,兔耳大叔怀着深深的遗憾,领着受惊腿软的驯鹿们沿着来时路走了,不一会便消失在乳白色的雾障里。   屠苏抱紧自己起满鸡皮疙瘩的双臂,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妖异大雾,哭丧着脸道:“老姐,兔耳大叔他……他真的不是为了给彼得报仇才把我们送到这里的吗?这……这连脸都看不见,怎么找神殿呀……”   屠芙“啪”的一声打开远程钠灯,明黄的光线瞬间穿透雾气,将远近山峦的轮廓勾勒得一览无余,来来回回细看了几遍后,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哎妈呀!居然是条如假包换的龙脉!”   下期预告:无节操姐弟二人组开始了龙脉探险,屠芙找到了脉眼——一块刻满古老文字的巨石,可惜是没有被破译的鲁纳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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