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话剧《恋爱的犀牛》的美学特征
摘 要： 《恋爱的犀牛》作为孟京辉的爱情戏剧的代表作，以其情感之美吸引无数观众，该剧也包含对戏剧美学的各种探索，值得我们进行分析。
关键词： 孟京辉 《恋爱的犀牛》 美学特征
孟京辉举着“先锋戏剧”的旗帜，在小剧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其在表演文本、即兴表演、舞台表演等各个方面都对过往戏剧做了大量实验性的探索，尤其是他表现爱情题材的戏剧，如《我爱xxx》、《恋爱的犀牛》、《琥珀》等，其中《恋爱的犀牛》尤其成功，本文将以该剧为例，探讨孟氏爱情戏剧的美学特征。
一、情感之美
在关于艺术起源的讨论中，就有艺术源于“表现”一说。克罗齐就提出“艺术即直觉”、”直觉即表现”，直觉的来源是情感，在他眼中艺术归根结底就是情感的表现。科林伍德又提出“巫术的目的总是而且仅仅是激发某种情感”，他认为，只有表现激发情感的艺术才是真正的艺术。一部优秀的艺术作品，一定是凝聚着艺术家独特的情感思索，能激发欣赏者的情感共鸣的作品。
《恋爱的犀牛》展示了一段偏执的爱情，犀牛饲养员马路不会英语，不会开车，不懂电脑，每天的生活就是和大仙、黑子、牙刷混在一起打牌、买彩票，无聊地虚度光阴，没有生活目标。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有着柠檬味气息的女孩明明，一下子找到了生活的目标，可明明心里只爱着一个在舞台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男人陈飞，而且这个陈飞只是玩弄她，并不爱她。鲜花、誓言、肉体的接触，即使是中了500万的彩票获得财富，也不能让马路得到明明的心，绝望的马路走上偏执之路，以爱的名义绑架明明，他杀死自己心爱的黑犀牛，掏出它的心，以表达自己的爱情。
孟氏爱情话剧提倡一种爱情本位论，任何人不论你高贵富有还是贫困，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该剧编辑廖一梅说道：“爱是自己的东西，没有什么人真正值得倾其所有去爱。但有了爱，可以帮助你战胜生命中的种种虚妄，以最长的触角伸向世界，伸向你自己不曾发现的内部，开启所有平时麻木的.感官，超越积年累月的倦怠，剥掉一层层世俗的老茧，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暴露在外。”剧中的马路正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员，每日混沌过日，“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你，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孤单，我忽然觉得我找到了要做的事——我可以使你幸福”，爱情让他彻底改变自己的生活，他学外语，学电脑，勤洗澡，参加恋爱训练班，只为得到明明的爱。孟京辉将剧中人物都设置成平凡的小人物，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对于底层的小人物而言，应对诸如财富之类的现实问题已经是够为难的，一旦面对写字楼里女孩，爱情顿时成为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品，这一下击中许多普通人的内心。
孟式爱情戏剧从最朴质、最细微的感情出发，发掘人心内在的柔软。比如马路在表明执著心态的时候说道：“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忘掉她，忘掉你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忘掉你失去和以后不能得到的东西，忘掉仇恨，忘掉屈辱，忘掉爱情，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像截肢的人忘掉自己曾快步如飞，像落叶忘掉风，像图拉忘掉母犀牛。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这种对爱情的固执与执著心态的细腻描述，一下子抓住了年轻观众的心，唤起了他们内心深处曾经的失落情感，让他们落泪，让他们着迷。“马路爱明明，明明爱陈飞，陈飞不爱明明”，这只是一个常见的爱情套路，但这个故事在孟京辉的处理下，却表现得异常煽情，正是抓住了观众的情感宣泄脉络，才感染了数不清的观众。
孟式爱情戏剧充分展示了爱情改造人心的力量，将人内心最真挚的感情展现出来，以情动人，这是该剧能引发观众共鸣的最大原因。
二、语言之美
如果情感的宣泄是孟式爱情戏剧的内核，那么各种先锋的艺术表现手法是将其内核表现出来的手段，首先就是语言之美，孟京辉的爱情戏剧的剧本大多来之廖一梅，真挚、幽默、诙谐真挚而又严肃，富有动作性是其特色，这些诗意的台词时而让你笑，时而又让你感动得流泪，时而又让你在笑的同时思索各种生活中的处境。
一种后现代的“无厘头”之幽默。“无厘头”是粤方言，指一个人的言行毫无意义，莫名其妙，故意对一些毫无联系的事物现象等进行莫名其妙组合串联或歪曲，以达到搞笑或讽刺目的的方式。孟式戏剧的台词有着极强的“无厘头”，却又显得严肃引人思考。比如牙刷的出场台词：“只要您每天早晚使用我们公司生产的钻石牌钻石型钻石牙刷，您就能扼杀细菌存留的机会，口气清新，没有异味，没有蛀牙。早晨刷牙出门体面，晚上刷牙刺激性欲……因为它是第一支经中华口腔医学会检测认证，并能有效地预防龋齿的牙刷品牌。同时又是中华预防医学会唯一验证并推荐的牙刷品牌。”一方面是台词的俗而搞笑，另一方面是将虚伪广告拉了进来，暴露现代人生活的中的各种虚伪和我们所处的生活处境，让你笑着嘲讽的同时，产生一种不经意的严肃感。廖一梅说：“我在戏剧中努力探讨的并非是现实生活中的各种问题，而是在任何时代、任何人都可能遇到的一种处境，关心社会问题也能揭示某种角度，这种方式和寓言没有高下之分，只是角度不同而已。”
谭霈生先生说：“台词（包括对话、独白和旁白，主要是对话）是体现人物内心动作的形式，也是喜剧动作的基本形式。”同时“剧作家只有在创作中把‘话’作为动作来写，导演才能在这些台词中发掘出丰富的舞台动作”。情感的宣泄是动态的，孟式爱情剧通过富有动作性的语言实现这种宣泄。在马路绑架明明的一幕中，马路独白：“我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如何爱你？我默默忍受，饮泣而眠？我高声喊叫，声嘶力竭？我对着镜子痛骂自己？我冲进你的办公室把你推倒在地？我上大学，我读博士，当一个作家？我为你自暴自弃，从此被人怜悯？我走入精神病院，我爱你爱崩溃了？爱疯了？还是我在你窗下自杀？”“泣、喊叫、痛骂、冲进、推到、走进还有崩溃等”这些词本身就是动态的，加上剧中人物情感宣泄时的内心激动，形成一种极具激情和动感的舞台人物表演。
三、戏仿与拼贴 孟京辉戏剧中有两个重要的特点，就是戏仿和拼贴，这在其早期戏剧中的使用极其常见，到了他的爱情戏剧中又别有一番风味。
“戏仿（parody）是通过滑稽模仿产生喜剧效果，对被模仿的对象进行嘲笑、颠覆的一种表现手法”，对孟京辉而言却是一种美学选择。孟京辉受西方现代派、后现代派影响，常常将特定的文化现象和经典作品作为舞台上滑稽模仿的对象，极大地消解传统戏剧的意义，该剧中将彩票、推销、做广告、有奖竞猜都纳入戏中，比如当年在北京电视台有档叫做“欢乐总动员”的热门节目，就被纳入戏中，在剧中的恋爱训练课上，老师向大家提问：和一个妙龄女郎晚上约会后回家，如何跟另一半解释？学员们一一作答，当出现正确答案时，中间的女演员爆出改版“欢乐总动员”的广告：“欢乐无限，机会有限，快快拨打，幸运热线，恋—爱—总—动—员。”这些对电视节目的戏仿引起观众的哄堂大笑，又引起观众对各种贫瘠电视节目的反思。
“拼贴（collage）就是把各种差异性因素组织在一个文本的平面上。”该剧本来讲述马路和明明的爱情，其中将买彩票，推销牙刷、爱情训练班、结婚及绑架等各种场景拼贴在一起，一方面是90年代初期的那种社会急剧变化的五光十色，另一方面是孟京辉对社会心理的思考。另一方面，这种拼贴还体现在体将各门类艺术融合在话剧表演中，尤其是在对音乐、曲艺和朗诵的综合运用上，在恋爱训练班中，演员们将歌曲、外语、舞蹈、山东快书和相声贯口等多种形式拼贴，夸张而幽默，将逗笑的艺术发挥到极致。
四、结语
孟京辉的爱情戏剧，尤其是《恋爱的犀牛》，全方位地对传统戏剧的表演形式做着新的探索，它有着我们所生存时代的浓郁气息，以情感为内核，幽默动情而又引人思考的语言，结合戏仿、拼贴等实验的手法反映现代人的情感生存现状，吸引人，打动人，这也是孟氏爱情戏剧获得成功的原因。
参考文献：
[1]科林伍德.艺术原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
[2]廖一梅.像我这样笨拙的生活[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1.
[3]孟京辉.先锋戏剧档案增补版[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1.
[4]谭霈生.论戏剧性[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5]秦良杰.论当代先锋戏剧的创作实践[J].浙江海洋学院学报（人文科学版），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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