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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少女留学美国的悲惨经历(2)
意外
Anna 在这期间越来越了解了一件事,就是我为了少惹麻烦愿意去做很多自己不愿意的事。于是Anna就开始了她奇怪的欺负人的方式,虽然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了她如此不喜欢我的原因。
莫名其妙我总会发现叠好的衣服,我的衣服总是掉到地上。毛巾经常呈摊开状搭在马桶边缘(还好这个家里没有男人)。还有Anna时常在诡异的时刻探头来看我做些什么。终于我找到了Anna,说,你坦白吧,这里就我们三个,Regina会幼稚到把我的毛巾往地上和马桶?她竟然没有辩解,说,这是我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次气结,心想,fine, 难道我还跟十二岁打架不成?就let it go了。
后来我去向Regina反映,貌似Regina并没有怎么样Anna, 但是Anna很生气很生气地冲下楼,大喊了一句,Get out of my house Cici!! 竟然大声到了连体栋的邻居听到了,第二天很关切又带着八卦地来打探发生的什么事情。Anna喊的那一句话其实我没有怎么生气,说真的是伤心多的多。
无论如何一起住了几个月了,教了你这么多的数学题了,也跟说了那么久的话,你用的每一件东西、踩到每一寸地板、吃的每一只碗、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我擦的我洗的,而我依然还是让你这么讨厌。
伤心了一小会,又被学业给淹没了,三个月考了一次SAT,两次SAT2,两次ACT,也就没有时间来伤心了。
12月31日下午,Anna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玩,拿个小木板从小雪山上两个人一起滑下来的小孩玩的东西。我受宠若惊地立刻答应了。玩了十分钟,Anna让我一个人上,我一往直前地走了上去,下去前都会有推,但是Anna推得非常用力,我啊地叫了一声就往前冲,结果一下就脱离了小板滚了下去,实在很快啊就哗啦啦地侧滚到了侧面的栏杆,腿一勾,我的人却是要向前飞的,咯吱一声我感到脚踝一热,突然脚就像穿了我爸的衣服一样袖子往下掉了一截,然后方向不对地下垂了。
停下来后我恍惚了几秒爬起来,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一阵巨痛。Anna遥远地看着我,过了几秒她走近都没走近就往家里跑,Regina摇曳着她行动比较困难的身体走了出来,周围几个小朋友围着我问我怎么样了,显然大家都被吓到了。
Regina蛮着急地立刻带我去医院。医生是个印度人,戴着海绵宝宝图案的领带,却耽搁了很久,因为之前没有生病,医保程序不熟,医生让Regina先记自己的医保,她不愿意,执意要等中介的电话,我痛得要死要活,医生看不下去,说你先跟我来吧。
于是就敲敲打打摸摸摁摁说了很多奇奇怪怪长长的词,我也没有听懂我的脚到底怎么了。他开始掰啊掰,我大喊痛,之后我躺了下来,任由他折腾我短小的腿,看到一遍又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绷带啊,瓶瓶罐罐啊,不敢去看。
医生指手画脚地说,大概要过一个月才能好,我就长吁一口气地躺到病床上了。等了半天没有等到Regina啦,老护士(美国的儿科护士为什么都很年长)传话来说,保险好了,你妈妈说,她要回家准备晚上的New Year party, 迟些时候来看你。海绵宝宝医生在一旁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说了句,take care,也走了出去。
病房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护士带来的冰淇淋。我坐着,吃着冰淇淋,盯着时钟。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写什么,看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冰淇凌化了,被护士拿去冻了,再要过来,再化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吃到了我整个肚子冰凉冰凉。终于十二点。Regina还是没有来,我也知道她们是不会来的了。
对啊,她们凭什么要记得1月1是我的生日。我在期待什么,我笑了笑。
十七岁生日,我吃着冰淇凌,满脸泪痕地自己一个人,坐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就这样过了。
折磨
那之后我对Regina和Anna彻底的死心了。我不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唯一开心的是拄着拐杖我就没法跪下来擦地板了。更讽刺的是,Regina看着我进门拐杖抵在木地板上总是很心痛。
我们的关系降到了某种冰点,她们出去吃饭不会告诉我,她们出去玩也不吭一声就走了,她们去朋友家过夜电话也没有打。Regina向中介说她非常的无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中介以每三天一次的效率跟我打电话,而我也免疫到了开着免提哼哼哈哈一边做作业的地步。
大学的面试接踵而来。手撑拐杖我跑了无数趟downtown Chicago. 每次都是从家跛着走上半个小时到车站,做火车一个小时到downtown,为了省钱不做Chicago贵死人的taxi而做公交,跑到约会点。大部分面试官都很体谅,会改成电话或者在火车站附近。
最后一次面试是MHC面试,朋友载我到了火车站,鱼贯到了市中心下车一瘸一拐到了面试的地方。MHC 面试官很可爱,彼此也很有共同语言,我们一聊不知不觉过了三个多小时。看了一眼时间快赶不上车了,就匆匆忙忙依依不舍地告别我飞奔向了火车站。
坐了一个小时的火车想着怎么还没有到哇,越看风景越不对就询问售票员orland park还有多远哇。售票的黑叔叔瞪大眼睛说,missy, you are in Indiana now. 我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匆忙之间上错了方向的火车一路向北到了另一个州。
了结
之后没有意外地我就发烧了。为了申请,睡眠不足更加严重,加上为了社区小时,我去冰淇淋店打工。病就更加的严重。(当时的自己真的很傻,竟然觉得身体是用不完的本钱)。
感冒断断续续了持续了几周的时候,我又发烧了。我问Regina可不可以帮我请假,请了一天后再过一周我又开始烧时她就不愿意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就继续去上课。在课堂上睡着,老师过来发现我烫得厉害让我去医务室。医务室要把我遣送回家,Regina却说她要上班不能来接。我想起有次她忘了带中午饭吃的nuggets立刻就从学校跑回家去拿了就觉得好笑。
那周六要考最后一次SAT。周前却一直在发烧。想着Regina“怕丢脸”是不会帮我请假了,就让爸妈帮着请假了。请了三天的假直到周六。Anna说,Regina生日想办个surprise party。我说好,有什么我能做的。她就开始列这个要买那个要煮,这个要邀请,邀请函要怎么怎么样,家里要布置成这样那样。
于是我一一答应了。却突然想起来周六要SAT。Anna不悦,说随便,但是你要去不要跟Regina说,说了她就又要开始和中介打电话抱怨,我就支不走她了。我说,那好吧,我想,反正她又不关心我去哪。
周六,出门前Regina问我,你去哪。我说,同学家。她说,哦好。我去了,一直到下午两点回来,发现Anna什么都没有做竟然在玩电脑。我就开始布置这个布置那个,煮这煮那,打扫家里一直到六点客人都来齐,满屋子人黑黑的,Regina出现,灯亮,surprise!看到Regina高兴的表情。
Regina去拥抱Anna,问她说”you did this all by yourself?” Anna点了点头。Regina开心地亲着Anna,大家都开心地盯着他们。我笑了笑,累得坐下了,心想,自己并没有白吃白住你们家,再怎么样我都仁至义尽了。却没有想到那是自己在他们家过的最后一个周末了。
轰轰烈烈地下一个周末,Regina接到college board的信,有关我上周六的考试。她当即大怒,说我怎么可以对她撒谎,而且是在她生日的前一天,在她的surprise party上!我沉默,盯着Anna,Anna却扭转了头。我开始解释,到了一半的时候她挥了挥手,不愿再听,去给中介打电话了。
我下了楼。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没有动静,他们出去吃饭了。打开冰箱,竟然什么都没有。外面天黑,我沉默地什么也不想做。中介打来电话,又叽里呱啦地说了很多很多。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Anna冲下了楼。说,请你穿好衣服,Regina要跟你说话。过了十分钟,Regina下来。问我,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沉默,想了想,说了那句我说了无数遍的话,I am really sorry.
Regina 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请在十一点之前打包好所有的东西离开我家。我不知道翻译成离开好还是什么词好,原话是,get out of my house.
打包呀打包,已经十几小时没有饭吃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累也不伤心,甚至暗暗地兴庆,终于要离开了。拖出两个旅行箱,塞满了东西,等着辅导员来接我。坐在箱子间,我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一回想,自己来到这半年,也就在生日那天哭过一次。觉得自己真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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