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花椒林作文
那年他高考落榜。他的心情就像雨后通向家门的山路,坑坑洼洼,弯弯曲曲,满是泥浆。
“喜子,换双布鞋,跟爹上山去看看那片花椒林。”
“不去。”他嘟囔道。
“咋不去呢,不去也是在家闷着,跟爹去干点活,散散心。”父亲抬头看着他。
也许是出于高考落榜对父亲的愧疚,他百般不情愿的穿上了父亲平时上山穿的泥鞋。跟在父亲身后,向那座已经六七年没去的花椒林走去。这是他上初中之后第一次跟在父亲身后走路,也是他第一次在雨后跟在父亲身后走这条泥路。
小路一点都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几乎是在趟泥水,弄不好,鞋能陷在泥里拔不出来。泥水灌在鞋里很不舒服。
“喜子,踩着爹的脚印走。”父亲在前面喊道。
他抬头看着父亲,发现父亲真的老了。原来刚好合身的衣服已经开始变得又肥又大,父亲弯着腰,弓着背,曲着腿,艰难的在泥路上走。也许是泥路太滑,父亲抬起后脚时,打了个趔趄,差点滑倒。父亲还不到五十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他踩着父亲的脚印,心里满满的全是沉重。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从很小他就想翻过村前的山,看看山的外面是什么。所以上小学时,他是村里成绩最好的孩子,懂事、听话,他成了全村孩子学习的'榜样。后来他顺利地到了镇里的高中读书,他依然是最刻苦的孩子。可他看着学校对面的山,他问自己:“山的外面是什么,还是山吗?”
他开始学坏。选择住宿的他,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每个周末他都和镇上的小混混躲到网吧里玩游戏,从天黑玩到天亮。他喜欢屁股后面跟着一帮“小弟”,一口一个“大哥”叫着。起初父亲以为他在学习,他以买书为由不断地向父亲要钱。
可他万万没想到父亲找到了他。
他再次打游戏打得昏头昏脑,迷迷瞪瞪从网吧中走出来,小镇已开始发亮了。
“喜子,你过来。”
他站在网吧门口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知道父亲来了。
“过来!听见没!”父亲吼道。
他低着头,半天一步地挪到父亲面前。父亲看着他。叹了口气,把自己身上的棉衣脱下来披到了他的身上。“这大冷天,你咋穿这么薄,你看这脸都冻变色了。”父亲看着他说。
他把头低得更低了,眼泪不争气地从眼里掉出来,落到父亲的棉衣上。
他回到了学校,开始努力学习,他相信小说上那些浪子回头的故事,他也相信“浪子回头是岸”的说法。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毕竟已经高三了,落得太多,补不过来了。大学还是没向他敞开大门。
“喜子,想啥呢,这都到花椒林了,咋还往前呢?去拿把铁锹,帮爹松松土。”他接过父亲递给他的铁锹,半天没动。
他站的地方可以刚好看到山下的村,抬头就能看到蓝天。他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要到山外看看的想法。山的外面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看看。他在父亲的花椒林干了一暑假。
“爹,我想回去复课。”他拿着铁锹站在花椒林里。
“好!好啊!”父亲两个月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脸。
他看着山上空的蓝天,也笑了。那年他十八岁,他第一次为自己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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